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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金蓑羽令

他们一行三人,匆匆赶回仙客来酒肆。

金云骞已人去楼空。

掌柜的好不容易悠悠醒来,见是他们,嘎……又晕了过去。

掌柜不可能拿剑。

那军官手脚并用逃的,也不可能。

只剩下——金云骞。

余天凌一皱眉头,低声丢下句话:“你们在这等我,我这就去把剑拿回来。”

湫儿、风隆还在错愕不明中,不等他俩回应,余天凌已飞身远去,不见踪影。

“唉……”风隆叹了口气,对湫儿摊开双手:“他就这急性子,我俩也没有钱,凭脸可以住店吗?”

湫儿明知道他说笑话宽慰自己,此时也笑不出来。

等了两三个时辰,天色已晚,余天凌还没回来,俩人在仙客来酒肆门口徘徊不停,湫儿坐在门槛上,双手握拳支着下颌,掌柜的好心邀他们进来坐着等,又给他们倒了茶水。甚至还同意他们赊账吃饭住店。

湫儿如何也不答应,这时,风隆一拍他那光亮宽阔的脑门,喊道:“我们有地方住了!去看看我多年不见的二舅去,他住在幽州城北的方唐巷。当年,就是我二舅送我去苍龙山修炼的。”

北郡侯府,谢太夫人明日下葬。

冷桂轩,子时。

江如济一身白衣,只身一人,没有掌灯,走在茫茫暗夜中。

白日的冷桂轩是什么样子,晚上也是什么样子。有没有灯,江如济都不会害怕。

他有时喜欢置身在黑暗里,这样他的头脑才更清醒。

他有时又害怕置身在黑暗里,这样他会想起很多不愿去想的事情。

他打开冷桂轩的后门,穿过长长的庭廊,来到一幢很大的宅院——山月楼前。

冷桂轩的前门东畔是醉杏斋,西畔是白苹水榭,若要走动必经过三出桥。

白苹水榭建在湖面上,湖水常年幽清宜人。

江如济已长到十八岁,这个家还没有属于他的居所。

冷桂轩是太公的,山月楼是婆婆的,醉杏斋是阿爹的,至于白苹水榭是阿娘的。伯父们的宅子,已经成了禁地,是谁都不能去的。

他慢慢地向山月楼走去,因为灵堂设在那。

慢慢地走,是因为他吃的太少,吃了丸药,就没有胃口吃其他的东西。

这是最后一晚。他该去。

前六天,他都跪在灵堂前,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除了空海住持对他说过一句,起来歇息歇息,再没有其他家人关心过他。

此时,他站在山月楼前,抬头仰望。

山月楼在暗夜中,突兀地高耸着,飞檐画角,像张开翅膀的怪物,凌驾在江如济的眼前,压迫的他透不过气来。

江如济闭上眼睛,谢太夫人那双眼睛又浮现出来。

那双虽然老去但并不浑浊的眼睛,在暗夜中静静地凝视着他,像一口深井。

那双眼睛里没有祖母的慈悲、宽仁、亲切,有的只是希冀、责备和冷酷。

谢太夫人的话语又回响在江如济的耳畔:“如济,你可知你名字是谁取的?”

“是婆婆。”

“那……你知道它的含义吗?”

“知道。”

“说。”

“做君子能臣,安黎元,济苍生。光耀江家门楣。”

“好。”

“你一辈子都要记住。”

“你发誓。”

“孙儿江如济发誓…”

江如济不愿念想,推开房门,灵堂里空空荡荡。随处可见的白绸像幽灵在向他身边游荡。

粗大的白烛,跳动的火苗,在开门的冷风中扭动着,像兴奋至极的妖灵。

它们在庆祝人间又死去了一个人。

江如济关上了门,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看着灵牌:“儋国夫人一品诰命江谢氏谢南枝牌位”几个字。

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