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就是所谓冰箱中的照光灯，只亮不暖。依旎赤脚踩在喇脚的纤毛地毯上，房间的暖气开的很足，是穿吊带都不觉得冷的程度。

暖气将珍珠鸟雪白的羽毛吹炸开来，看起来肥了一圈，它这时刚刚醒来，就蹦跳着来到依旎跟前求摸。

依旎抖了抖棕色大衣，轻蹭了一会儿小家伙脑袋上炸开的毛，说：“我要去上班啦，极乐你自己在家等我回来哦。”

极乐冲依旎转了个圈，“啾啾”地叫了两声。

“极乐乖，妈妈要给你赚果果的钱，想不想吃果果呀？”依旎对自家小鸟的脾气无可奈何，只好哄着来，直到极乐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她才离开。

依旎白色的小车很快就被淹没在车流之中，不见其踪影。

依旎出自国内顶尖的学府，被导师推荐到超级大都市A城做心理医生，今天是两个月的实习转正的日子，她在所以的实习医生中脱颖而出，被选中留下来。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是主治医师的手机铃声，他说为了哄自己的小女儿定的。依旎跟着他实习时，受了他很多照顾。

依旎烦躁地按下接听键，“喂，我快到了，别急别急。”

“你倒是不急，真不知道你导师怎么受得了你的。”对面声音顿了顿，“你上次主要照看的那个小孩，他来了。你的实习报告全靠他了，我都快被你着急上火了！”

对面的声音吼地越来越大，依旎被震眯了眯眼，叹了口气。

“好好，我马上到，拜托您帮我哄哄他啦。”依旎惯用讨好的语气，笑眯眯的样子很容易抚平人的怒火。

依旎在哄人这方面可以说是老手了，好像她生来便是老者一样，上至八九十，下至几个月大的娃娃，她都可以把对方哄开心，因此，在依旎与病人打交道的时候，尽管病人很烦躁，她都能一次次地帮他们冷静下来。

毫无疑问，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份工作。

医院在九点多时，人便多了起来，在取药口等药的人最多，他们带着家中的病人，脸上尽是焦急与疲惫。

依旎匆匆挂上了工作牌，踩着圆头女士皮鞋，“哒哒哒”地往主医师办公室走。

她敲了敲门，探头进去，“老师，我来了。”

办公桌后面的老头冲她点点头，又对对面坐着的少年说了一句“去吧。”

依旎的办公室就在隔壁，倒是方便的很。

少年进屋后，就乖乖地坐在沙发上，把整个人都陷进纯白的沙发中，正好他身上穿着大件的黑色羽绒服，显得他整个人小小一只，弱不禁风的。

“对不起呀，久等了。”依旎笑了笑，表达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歉意。

少年动了动，把头往衣领里面埋，并不打算理依旎。

依旎有些无奈：好吧，一个患有双向情感障碍外加轻度精神分裂的孩子，脾气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原谅我吧？好吗？”依旎歪头想了想，要用什么理由来获得他的原谅，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开口：“直到你康复，我都不会让你等这么久。”

见对方不回答，她又补充：“艾妩，原谅我吧？”

少年眯了眯眼睛，闷闷地说：“那我康复了，你又继续迟到？”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依旎嘟囔了几声，轻咳了一下：“我今天是有点事，不是故意的。”

艾妩终于愿意把脸从衣服里露出来。少年长得十分清秀，可能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原因，他的头发为深棕色，软趴趴地垂下，嘴唇也不红润，反倒是十分惨白，眉眼也不锋利，是少年人独有的青涩。

“艾妩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看起来瘦了好多。”依旎习惯性拿出她的笔记本，写下——瘦了，目测只有五十公斤左右。

依旎会把她治疗过的所有患者都记录在笔记本上，每个患者的名字后面都标有小星星。

这是她的个人习惯，小星星越多的患者越不好交流。

“没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