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当然有数，就怕你……舍不得，放不下。”

鹿五在赌，赌楼忆潇对萧墨白真情多过假意，他赌她会为了萧墨白放过月绫予。毕竟她那不时望向萧墨白的眸子里的真情，不似作假。

哪怕其中有过恨，却到底是爱更多一点。

“那你就舍得了，放得下？”

“他可是你兄弟！”

楼忆潇仍是不愿退让。

月绫予，那个她在多少个日夜里深切恨着的人，很快就要在她为她准备的地狱里生不如死，一直到她最后一口气。

她在鬼哭壕下精心布置十日，她费尽心思留下鹿五，不就是为了让她也尝尝——剜心剐骨、不得全尸、身死仍无魂归处的滋味？

“从立誓为主子效命起，我们便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十二能为主子陪葬，是他的荣幸。”

鹿五的话狠心绝情，不留一丝余地。若是在萧墨白和月绫予之间选择，他只会选后者。

“鹿五！”

楼忆潇双拳握紧，目眦欲裂，绝强的气势锁定鹿五，他却只是云淡风轻一笑。

楼忆潇的功力出乎他意料，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只要能救回月绫予，他死了又有何妨。

鹿五其实是极少笑的，他这一扯嘴角，脸上那道疤也跟着蠕动了起来，就像一条肥虫趴在他清秀的五官之上，狰狞至极。

他知道自己永远配不上月绫予，所以他从不奢望，他只求默默守在她身旁，看着她恣意而为，看着她得偿所愿，就足够满足了。

只要是月绫予想要的东西，他鹿五就是杀尽天下人，拼掉最后一口气也一定会为她夺来。

他自知貌丑，没有资格入月绫予的香罗帐，所以他曾一度希望萧墨白能替他好好对月绫予，把她从荒淫空虚的生活中解救出来。

他也看出月绫予对萧墨白有意，只是高傲的不肯低头。所以他自作主张撮合了他们。

他自私的给萧墨白吞了情蛊，把他的命运牵系在月绫予身上，可是倔强的萧墨白却从来不肯顺从月绫予的意愿，他处处和她顶撞，以至于他在长公主府的日子过得极不如意。所以鹿五又自私了一回。

为了让萧墨白与月绫予和平相处，他把自己一次任务中从南疆带回来的一种奇异粉末悄悄加在了萧墨白的饭菜中，这种粉末不会危及他的性命，但是却能让他对特定的人产生依赖，言听计从……长期服用，甚至能让他变成傀儡一般的存在。

可是后来鹿五良心发现了，他开始对萧墨白疯狂愧疚，所以他拼命对他好。可是到底因为长期服药造成了萧墨白神智上的伤害，他很多时候都呆呆愣愣的，状态时好时坏，严重时还伴随有心悸之症……

在得知萧墨白心属他人之时，鹿五既是失望又是解脱，他知道萧墨白是个独立自由的个体，他不该因他一己私欲肆无忌惮的控制着他，所以他曾经是真心想帮萧墨白脱离组织远走高飞的，可是……

大抵还是命，他偏偏在药效转淡的时候再次遇上了月绫予，体内变异的情蛊发作，便造成了如今局面。

楼忆潇身上气势忽一弱，就在刚刚，她在鹿五身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若为所爱，虽死无悔……

可是这样的爱，是注定要被辜负的。傻子……她以前是傻子，现在，却还要去做傻子。

真的是……

罢了，她无话可说了，谁让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呢。

“罢了，我便饶过她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