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江北。”
听到郝思嘉静如止水,甚至还带一丝温柔的声音,苏江北暗暗跟自己说,还是要把什么都说出来,才能让她正视自己。
她爱诚实,爱毫不遮掩,爱亲密无间的信任。
对于这些,苏江北很有把握。
“我觉得你说的都对。”郝思嘉的眼底浮起浅浅淡淡的讽刺,但并不咄咄逼人,“我父母,以及我本人,都没有在大是大非面前,站在你的角度上,替你想一想。”
“而我,特别是我,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只想着撇清关系,没有与你共同分担。”郝思嘉稍稍顿了顿,嘴角还浮现更深层的笑意,“你刚刚说的,都没有错。”
“所以,像我这样的情况,不值得你劳心费神地再挽回,也没有什么好珍惜的。”
苏江北的手臂都已经准备好要去拥抱面前的女孩,可“没有什么好珍惜的”几个字却如雷贯耳般在耳畔响起,胸口随即更是回荡着如钟鸣般的低闷轰响。
“思嘉。”苏江北的脸色趋于寡白。
郝思嘉终于释然一笑,笑容里扫尽了嘲讽的影子,“没有和你在一起之后,我觉得一切都越来越好了。希望你也能有更适合自己的生活,我先走了。”
说完,她就真的走了。
没有犹豫,没有回头,没有半点留恋。
这是他曾经捧在手心里如同宝贝一样的那个胆怯的小女孩吗?
苏江北呆坐着,没有追出去。
郝思嘉前脚出门,后脚就跟上她的,当然是陆敏莉和王尔信。
“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王尔信避重就轻地发问。
“不用的。”郝思嘉谢绝了他的好意,“我有个朋友就在这附近开工作室,我去看看他。”
等王尔信驱车离开之后,陆敏莉懒洋洋地打呵欠。
“走吧,逞能小专家,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郝思嘉挥手指指茶吧外的一个路标,“TIT创意园,立夏在那里筹办了一个工作室。上次碰到他,他跟我说过。”
“立夏?”陆敏莉像是传染了郝思嘉的慢神经,没能在第一时间将信息分辨清楚,“立夏?!”
在去往创意园的路上,陆敏莉开启了叽里呱啦模式,追着郝思嘉刨根问底地了解两人重逢的前因后果。
一双好友说说笑笑,走走逛逛,无意间真的晃进了立夏的工作室。
正拿着一幅画在跟人商讨价格的立夏没有留意到侧门进来的身影,直到他成功完成一笔交易后,想要坐下休息,才惊觉工作室里不止自己一人。
“思嘉!敏莉!”立夏热情如火,边打招呼边从冰箱里拿饮料递给二人。
“老师你会画画啊!”接过饮料的陆敏莉像发现新大陆似的,欢欣鼓舞地指着墙上被木框裱起来的一幅幅画,“以前都不知道呢!”
立夏匆忙摇头,金黄的头发自然蓬松卷曲,让他整个人都散发出艺术家的气质。这样外形下的男人,却并不高冷,他大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要是这么厉害就好咯!你们走累了吧?坐下来聊!我正愁找不到人帮忙呢!”
一番谈说之后,郝思嘉才知道原来立夏所说的工作室,目前主营的是卖画。
这些画作来自于美院的学生,他们自愿将画托管在工作室里,并与工作室签下分成协定。画作底价由画作作者来定,具体售价交由工作室按实际情况处理。实际售价减去画作作者定的底价,再乘以作者与工作室签协定时的分成比例,就是作者最终所得。
这种相对自由的合作模式,令郝思嘉很感兴趣,但习惯于朝九晚六、定时拿工资的陆敏莉明显热情不高。
她百无聊赖地陪坐在旁边静听,人却偷偷给远在日本的林遥发微信。
过不多久,手机弹出了微信消息提示。陆敏莉强掩喜悦打开来看,一瞬间,她的神情由盛夏炎芒转为南极酷寒。
只听见咚的一声,陆敏莉的手机从掌中滑落,先磕在桌沿,然后摔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