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他不肯说出姓氏，虽然实在看不出这小小娃儿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也不好多问，俱都听从他的安排。

永昶到厨屋里抱来柴火，给堂屋留下一半，另一半带到那个右厢房里去生火。

右厢房里有一张小小的床铺，铺面上铺着土布的棉被。一架名贵的紫黑石的五弦琴很随意的放在铺面上。

床铺的旁边是一个用砖石架起来的旧箱子，箱子上的漆已经掉的斑驳陆离。

雪银觉得这屋子里有一股清冷出尘的味道，对永昶说道：“到外面廊檐下生火吧，别把人家屋子熏得烟火气了。”

雪银将湿衣服交给永昶，自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打量着，见篱笆歪了，又把篱笆扶正捆扎好。

一只燕子从头顶略过，飞至廊檐下，原来那里有个燕子窝。

少顷，见那男孩儿挎着个篮子出来，雪银迎了上去，问道：“阿意兄弟要出门吗？”

阿意说道：“姐姐受了风寒，前边树林子里有草药，我去采些来煎水给她喝。”

雪银笑道：“草药啊，让我那个小兄弟去吧，实不相瞒，我们是郎中。”然后不由分说，接过他手里的篮子，递给已经走到身边的永昶。

阿意本就晶亮的眼睛更加明亮，他小巧精致的脸上绽放出阳光一般的笑容，对永昶道：“我一同去可好？我也想学医。”

永昶很是难为情，他很老实的指了指雪银，道：“你要学医，得跟着先生学，我不行。”

于是三人去挖药，雪银为南月诊了脉，斟酌着把他们采来的药煮好喂她喝下，同时为阿意细细的讲解。

好在南月虽然是郡主，却自幼喜欢舞刀弄棒，身子倒是不像一般的千金小姐那么赢弱。喝下汤药以后，过不多时，热度就退下去许多。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了师生之谊，雪银可以很直接的问阿意了。

阿意却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听到有人呼救，又看到路边有很多马蹄印，就循着马蹄印来到河边，看到姐姐落水了。”

雪银心里依旧很多疑问，比如树林子里，还要这个破院子的上空，是谁布上的阵法？

阿意见雪银不再问什么，去了厨房，少顷，与蓝蓼一起端上饭来，是院子里种的莼菜做成的菜汤和面饼。

阿意道：“没有肉吃，你们将就些。”

永昶听说，走到外面的马匹背上取过行李，从里面掏出一块荷叶包裹的熟羊肉来，到厨下切了一盘子端过来。

可阿意并不肯吃，只吃了一个饼，就退出去了，走到廊下，用谷子喂燕子，一边喂，一边“咕咕噜噜”的与燕子说话。

雪银跟着阿意走出来，见状笑道：“这燕子听得懂你说话？”

“听得懂。”阿意依然是一脸的波澜不惊，认认真真的说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你好好的与它们说话，它们都能听懂的。”

雪银一笑，算是表示自己相信了阿意的话。他看着那只燕子，可巧那燕子也在与他对视。

这是一只燕妖，可以这只燕妖的能耐，是布不了这里的大阵的。

阿意喂好了燕子，往自己的右厢房走去，雪银想不起还有什么事要说，可又觉得心里有事和这男孩儿说。

因少年时被父亲关进祠堂的痛苦记忆，雪银对自己这种对漂亮小男孩儿的亲近感向来警惕的很。

雪银正苦恼间，阿意已经走进屋子。眼看着他要关门，雪银急忙止住他的手，道：“还有一事。”

可他依然想不起什么事，转眼看见阿意床上放着的琴，笑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能请阿意兄弟给在下弹奏琴来听吗？”

他本以为阿意不会同意，谁知阿意点了点头，进屋取了琴出来，坐在廊下。

他如玉一般的修长手指清抹琴弦，乐声悠然而起，带着一种沧桑与淡然，似天空那轮皓月，又似静穆的青山绿水。

我只静静的矗立，冷眼看人来人往。

雪银的心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