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姒点点头，“我觉得是。”

“那如果我不是作为太子被寄养到王府在，而是作为一个......质子，一个随时会害了皇叔的质子呢？叔母还会像现在这样疼我吗？”

她理理裙边也跟着盘腿坐下，“你不是王爷的亲侄子吗？那我为什么不疼你？就算不是，那慢慢相处下来也会有感情的，还是会疼你。”

一个相处不深的叔母对他尚能做到如此地步，可他自己的母亲却做不到，甚至对他表现出的疼爱都不如一个叔母，他有时候真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了。

孩子都不怎么会掩饰很深的情绪，兰姒看他不对劲儿，踌躇着问他，“是不是你回去的时候你母妃的跟你说什么了？”

“没有。”他摇摇头，晃一晃，又是一张笑脸，“叔母，你能不能给我做身衣服？”

做衣服？她抓抓头发，不大好意思的笑笑，“为什么忽然想起来要我给你做衣服？你的衣服不都是宫里尚衣局的人做的吗？”

“我不喜欢他们做的衣服，没感情，冷冰冰的，穿着也不贴身。”

“你回来的时候不是带了一件你母亲亲手给你做的衣服吗？”

江舟皱皱眉，“那件太大了，现在穿不了。”

“可是......”她很为难，“可是我不是很擅长做衣服，怕做不好，不好看。”

“我相信叔母一定会做的很好的。”

他站起来，身后的太监帮他扫扫衣服上的灰，转身背对着兰姒的时候，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分明闪着狡黠的光。

兰姒这个人心软，尤其是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人家装装可怜，服个软，她就相信了，更何况是对江舟这样的孩子，不过是做件衣裳，又不费事，请东珠她们帮帮忙也就行了。

晚上江玮鹤从军机处回来，看她在灯下画着什么，一个小小的佝偻着腰趴在桌子上的背影，脑袋那一小片地方被光晕笼罩着，从江玮鹤这里看过去，就是模糊的一团，还神神秘秘的。

他脱了外衫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努力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便冷不丁出声道，“你干什么呢？”

兰姒吓了一跳，险些没把笔扔出去，定定神，出口气，“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想吓死我？”

“是你太专注了，我都进来多久了，我要是不出声，你还没反应呢。”他拄着胳膊，扭脸看她，“是在画东西吗？画的什么？”

“是江舟，今天跟我说让我给他做件衣裳，说宫里绣女做的没感情，冷冰冰的不贴身，虽然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不过又不费事，我天天等你也是等，就趁这会儿画个补子。”

江玮鹤皱皱眉，把灯拿远了些，“这么晚了，明天再画，别把眼睛看坏了。”

她放下笔，扭扭脖子，“先别收，墨还没干呢，外头都收拾好了，我叫人抬水进来，你洗了之后就赶紧休息吧，我也困了，好长时间不画这个，脖子酸的不行。”

他顺手攥住她纱衣的衣摆，“坐下，我给你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