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玮鹤眼前明媚了一瞬，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阳光，长时间的陷阱都在黑暗里，时间长了，一点点微弱的光线都觉得刺眼。兰姒拉着他想要出去走走，迈出去的那一刹，居然被刺了一下，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用手挡在眼睛前面。

兰姒看见他这个动作，心中一喜，忙把脸子放下来，“你怎么了？被阳光刺着眼睛了？”

“像是......像是能看见一点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失明了许久的人忽然能看见了，就像久旱逢甘霖，即便嘴上说看不看得见都一样，可心里还是会有遗憾，因为最想看见的人每天就在身边，看不见就觉得很可惜。

江玮鹤握着兰姒的肩膀，他努力下想要看清眼前的人长什么样子，可眼前模糊的光亮却又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终于只剩下了一个细小的光点，到最后，又像前几次一样，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他失望的垂下肩，摇摇头，重新跌回软塌里，手覆在眼睛上，不愿意再看见任何东西似的，“罢了，其实我早该习惯了。”

这么说还是看不见，兰姒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默默回到他身边，措辞许久，才道，“看不见就看不见呗，那天你还跟我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准儿你看不见也是个好事呢？我不就是你的眼睛吗？”她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摸摸我的脸，你看，这是眉毛，我爹说我天生浓眉，东珠她们也说，我就算不描眉也很好看。”

她带着他的手划过眉毛，又落在眼睛上，“我是丹凤眼，眼睛细长，不过却很大，她们说这样的眼睛容易招桃花，你看，果然给我招来你这么大一朵。下来这是鼻子，我随我娘，鼻梁高高的，也不差哈？呐，这个就是嘴了，这个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樱桃小口或许够不上，反正就是不大不小，也不丑。”

“还有牙，这个你就别摸了，不过你放心，咱们是整整齐齐一口大白牙，笑起来绝对好看，不会给你丢份子。”她把自己脸上五官都给介绍完了，又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还有一个秘密，只有我知道，别人都不知道，我现在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夫妻之间，就是要毫无隐瞒的是吧？”

江玮鹤一奇，正要追问是什么秘密，她忽然抓着自己的手往她胸口一放，颤颤巍巍的声调破弦的音一样钻进耳朵里，“......我胸口有颗痣，这个谁都不知道，我......我只告诉你了，你得帮我保守秘密。”

她脸红的像是在锅里焖过，说完赶紧把他的手拿走，背靠着软塌蹲在地上，“其实看不看得见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是觉得自己不能感同身受，这话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她又赶紧改口，“当然，我没体会过，是懂你的痛苦的，但是我觉得，身边有人陪着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看不看得见我都不会离开你的，人的一辈子太短了，不是有句话叫及时行乐？我觉得咱们就该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