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裴淑英来到杨铭对面,然后令左右侍女给丈夫更衣洗脚,道:
“但是夫君需知人心可畏,人啊,总是高了还想高。”
杨铭点头微笑,随后将脚泡进水里。
人,是最复杂的动物,过了一座山,就想看看山的对面,又是怎样的风景。
杨铭知道裴淑英是在说昨天的事情,黄凤麟跟李玄道打了一架。
换做以前,黄凤麟敢跟李玄道动手?但现在不一样了,黄凤麟自以为是太子心腹,而李玄道又是齐王旧臣,所以胆子也就大了。
其实不过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也是因为长久以来高门对寒门的蔑视,所积累引发的。
李玄道瞧不起黄凤麟。
今后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寒门出身的官员,将对关中集团发起挑战。
而裴淑英这句话的真实用意,就是在暗指,对寒门的扶持要有个度,山那边的风景如何,我让你看,你才能看。
而苏烈,就是可以看风景的人。
“你这丫头,说话也没有以前那么直了,”杨铭笑道。
裴淑英笑答:“谨言慎行,夫唱妇随。”
儿女情长
裴仁基眼下就一子一女,长子裴行俨这是裴元庆的原型,而更牛逼的次子,也就是入了武庙的那位裴行俭,还没有出生呢。
唯一的嫡女嫁给一个刀笔小吏的儿子,这是奇耻大辱,裴仁基不能接受。
但是裴淑英的态度,他不得不顾忌,所以干脆请族内核心人物碰头,商量此事。
商量后的结果,不太理想,一半对一半,同意和不同意的也各有说法。
既然大家都拿不定主意,那么只有请示家主裴矩了。
“世矩应该是会同意的,”在场的裴蕴皱眉道:“眼下我们的首要之务是什么,我不说,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而且杨约可是回来了,各位也知道,我那儿子裴爽,也是太子的千牛备身,但和苏烈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相比较,差之甚远。”
临汾郡公裴献道:“早知如此,苏烈当初攻灭伊吾之后,咱们就该往上捧一捧,至少也给弄个勋位啊。”
“勋位不能世袭,有什么用?”膳部司侍郎裴南金道:
“有爵加勋,那是锦上添花,无爵有勋,何用之有?咱家闺女就没有嫁给平民的先例,我是不同意的,我还怕出门被人家在背后笑话。”
裴熙绩道:“苏烈可是太子的心腹,将来弄个爵位,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不难?”裴南金嗤笑道:“陛下在大业二年,改勋爵制,爵位只剩下了王、公、候三等,现在最差的爵位都是县候,咱们家有几个候?非于国有大功,于君有大忠者,不封爵,你觉得苏烈这辈子,能有几次机会?”
裴熙绩冷哼道:“有太子一力作保,人家外放也是一个县令,熬几年混个太守也不难,我就纳闷了,你怎么就死活瞧不上人家?”
裴南金哈哈冷笑一声,咧嘴道:“他除了千牛备身,还有什么?四书五经读过吗?在京师有宅子吗?他恐怕连奴仆都没有吧?裴姝嫁过去,能受得了这个罪?”
裴仁基听到这里,脸色越发难看,下意识与儿子对视了一眼。
裴行俨开口道:“房子奴仆都不是问题,至于机会,征讨高句丽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这不就是个机会吗?”
裴南金道:“以苏烈的资格,将来征讨高句丽,最多了也就是个行军总管,能给他五千人调派,这都是看太子的面子,能立多大战功?够封候吗?你们也不看看,陛下继位之后,封过几次爵?一次都没有啊,没有爵位就没有世袭罔替,将来他们的子女上街要饭去?”
驾部侍郎裴亨赞同道:“守敬你也不要着急,南金的话说的有道理,你现在能保他们一生无忧,但你的子女未必会保他的子女,要知道嫁出去可就是外姓人了。”
裴行俨脸色阴沉,无奈摇头。
他也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大隋的女子都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