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卢楚还是说道:“罪大恶极,罪大恶极啊……”
至于他到底是骂谁,他自己也不敢说出来,如果是骂阎毗,以他现在的级别,完全可以指名道姓嘛。
阎毗现在就在下面坐着呢,你骂他两句能咋地?
杨铭此时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成语:罄竹难书。
这个成语眼下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因为起源者是李密。
原话是: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这句话骂的是杨广同志。
今天的这场议事,因为人太多太杂,所以真正的大佬们,都不会透露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而是就事论事,针对眼前的卷宗,说一些虚头巴脑的牢骚话。
高熲坐在左侧上首,此时皱眉看向阎毗,沉声道:
“你这次恐怕是脱不了干系,你是运河大监,河北成了这副样子,阎公可以准备后事了。”
他是故意恐吓对方,因为高熲清楚,阎毗肯定怕死,也不愿背锅,要不然也不会早早的跑去涿郡,阎毗如果想摆脱干系,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把所有罪名都往杨暕身上推。
高熲就是要把他往这条路上逼,你不告杨暕也是个死,告了反而有一线生机,你自己选择吧。
阎毗早特么选好了,他这次主动来秦王府,就是来求庇护的。
他这辈子已经吃了一次大亏,再来一次肯定是经受不住了。
早在开皇年间,阎毗就做过杨勇的太子宗卫率长史,后来杨勇被废,他受到牵连,挨了一百杖,和妻子一并发配为杨素的奴婢。
杨素这个人是真牛逼,他没有苛待阎毗,反而一直在帮对方说话,以至于两年后,阎毗先从奴婢转为平民,等到杨广继位之后,被杨素举荐去了工部,算是熬过了这场劫难。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阎毗肯定不会表态,只是一味道:
“臣难辞其咎,难辞其咎……”
裴矩猜到高熲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接来了一句:
“只是初步估算,河北死亡人数已达六十万之众,别说是阎公一个正三品,就是正一品,也架不住这个罪。”
阎毗冷汗直冒,你们俩是故意的吧?嫌我胆子不够小吗?
“难辞其咎……难辞其咎……”他还是这句话。
这就是聪明人,罪,我是认的,但你们也别指望我一个人背了。
这时候,只听“啪”的一声,牛弘将手中的卷宗拍在了面前的长几上,老脸通红,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气,但他也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官到了他这个份上,话真的不能乱说,字字都需要斟酌。
牛弘真的要气疯了,修建南北运河,本来就是在河北河南山西山东尚未恢复之机,勉强上马的工程,当时的形势已经决定了,工程只能慢慢来,才能将损失减到最小,如果工程杨暕不插手的话,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死这么多人,还导致几个郡出现叛乱。
“河北再不安抚,恐人口锐减,于国不利,于民不安,”牛弘叹息道。
杨茵绛开口道:“关于安抚河北的事情,秦王已经上了奏疏,奏请陛下在益州、荆州、西南等地,施行免除奴婢部曲授田,一应收缴田亩之赋税,全部补充河北,江南经运河输送上来的货物,也优先卖给河北,如今乃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策,只能是苦一苦大家,先把河北安抚下来再说。”
这项政策,完全就是针对世家,聪明人早就看出皇帝用的是拖刀计,嘴上说是两年,但是两年之后还两年。
按照皇帝这么大兴土木,只怕终此一朝,这项政策都不会改变,长此以往自然就成了永久之策。
眼下大厅里的这些人,家族基本上都已经吃上这条政策了,因为他们大部分是北方人。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我们都免除了,其它地方也确实该免除。
所以牛弘赞成道:“秦王良策,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单是蜀地加上荆州,全力帮持河北的话,不出三年,河北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