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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大好前途的仙门弟子,每天辛苦地照顾他活不久的凡人师父。

第五君终于接受了现状,看着大刚忙碌的小身影也能露出笑容来。他在灸我崖的小院子里支了一张躺椅,天气好的时候就上去躺一躺,一睡能睡大半天,醒来的时候常常是大刚号着他的脉。

他从收徒之时就知道大刚天赋异禀,有着可遇不可求的灵命和根骨,有朝一日或许可以飞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刚就彻底掌握了换颜易嗓之术,有时会易容成他的模样,戴上左手的手套,去灸我街上走一走,让附近百姓知道灸我崖的师父仍然健在。

如此一来,第五君满头银丝、苍白羸弱的真容竟然只有刘大刚一人知晓。所有人,从玄陵门到善扇山,从茶水摊老刘到包子铺老王等等等等,都以为他仍然是从前那个唇红齿白的青衣道长。

蓬莱岛东终年雾气弥漫,寒冬过去之后,空气更加潮湿,就连太阳也无法驱散这一层白色柔光。

第五君有时会注视着光线在雾气里的模样,看着看着就会失焦,如同坠入一个迷离的万花筒,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在这种时候,如果偏巧赶上躯体僵直,第五君就安详地闭上眼,好像又死了一次,渐渐地,生与死之间的界限好像也消失了。

灸我崖的吊脚楼仿佛一个幻境,第五君囿于其中、不问世事,过得无比安宁。

而从某一天开始,蓬莱岛东的大雾突然消失了。

那天早上,第五君睁眼的一瞬间,就觉得有什么变了。

他推开窗子,就看见了干燥的、没有任何晕染的、灰白的日光。从前在浓雾里看不见的未名山的山顶,现在甚至能看清山顶的树梢,还有正在上山的樵夫。

第五君扶着窗棂仰头看去,发现整个天幕都被巨大的看不到边的雨云笼罩,灰白肥硕的云层就在头顶,似乎快要降落。

果然,到了中午,第一滴雨坠落。

第五君在吊脚楼里听着蓬莱岛东罕见的雨声,煮着茶,缓缓闭上眼睛。

断线的水珠从屋檐上哗啦啦淌下,仿佛在敲击第五君的骨髓,周身脉络都隐隐作痛。

气压好低。

第五君将呼吸放缓、放轻,却感觉身体四围的空气变得稀薄,喘息十分艰难。无形的大气好像想将他扼死。

是下雨的缘故么?

第五君安静地听着水沸的声音,注视着一室幽光,手抚着滚烫的茶盏。窗外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还有油纸伞上清脆的雨声,是大刚回来了。

刘大刚从春香阁回来,手里拎着热腾腾的大包子,笑嘻嘻地叫着师父。

第五君笑着应了,起身收拾桌子。

雨越下越大,已经三日未停。

原本少雨的蓬莱岛东如今已经产生洪涝的迹象,水渠漫溢,只要出门必定鞋裤湿透,一不留神就会跌进水坑。百姓躲在家中忧虑地等待雨停,街上行人越来越少,茶水摊老刘也不出摊了。

第五君日复一日地坐在长案之后,闭目养神。这三日来,他呼吸不畅的情况愈加严重。他尽力不让大刚看出端倪,表情动作都少了很多,尽可能保持静止。

奇怪的是,他的脉象没有任何异常,他破败的身体仍然是从前那样,这并不是什么喉症肺病。

第五君也觉得纳罕,但只当是继躯体僵直之后的又一个丧失灵脉的后遗症。

到了第四日,雨更大了,并且雷电袭来。

蓬莱岛东的百姓开始求神拜佛,用尽所有的办法祈求雨停。整片土地除了水的气味,就是香火味,然而无济于事。

第五君在下雨下得昼夜不分的灰蒙中睁眼打坐,淡淡的不安让他心跳变快。雷声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有些是从天顶上劈下,有些则是从悬崖边缘扑上来的。

蓬莱仙岛好像是一个笼子,而在这个囚牢中,一闪一闪的强光之下,第五君不得不站立或坐着——他已经到了平躺就无法呼吸的地步了。

这一日,他路过铜镜的时候,略微停留了下脚步。攻中好道文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