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又一次把桶里的水往前泼,一只手却脱力不听使唤,木桶也落了进去。火焰刹那间窜高一截,齐归一个趔趄,差点向前扑进火海。
——却被一个人紧紧从后面禁锢住。
他听见齐释青惊惧的声音在如雷的火声中响起,几乎带着火苗的炽烈:“小归!”
齐归转脸过去,眼睛里好像还烙印着火光,看不清齐释青的脸。
他想叫一声“哥哥”,可却没发出声音来。
——他的嗓子被浓烟熏坏了。
齐释青捂住了他的眼睛,把他牢牢抱着,带回了玄陵门。
可对齐归来说,守着扑不灭的红莲业火几日几夜,眼皮下的黑暗似乎都泛着红黄的可怕光芒。于是他问齐释青要一块布条。
齐释青什么都没问,就把身上的玄陵门道袍撕了,递给他。
小小的齐归没有看他,闭着眼睛,将黑色布条一圈圈蒙在了眼睛上,末了还在脑后打了个结。
他咧嘴冲齐释青笑,仍然发不出声音来,却做着口型说:“这样我就看不见火了!”
直到两个月后,玄陵门治好了齐归的嗓子,他仍然在白天系着蒙眼的黑布。
又过了半年,他才敢去看最细微的一点点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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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里,第五君嘎吱嘎吱吃完了大半的火焰糕,最后剩下两只,他让小二打包了。
“给师父吃。”第五君想,“他不吃就我明早吃。”
天色渐暗,沿街的窗子一扇扇亮了起来。第五君看着这些光亮,笑眯眯地想:“我现在进步多了,冬天的炉子我也敢生了!”
他优哉游哉踱回了灸我崖的小吊脚楼,依然因为吃到了美味的糕点而开心。
司少康没有下楼,整个小吊脚楼黑咕隆咚的,第五君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胳膊抻直,稳妥地点上了蜡烛。
葬昔冢(十三)
平淡的日子一天一天过着,第五君彻底安下心来,在灸我崖老老实实隐姓埋名地生活。每天跟司少康两个人斗斗嘴,易容上街买买东西,去茶楼喝喝茶吃吃糕。
“除了这个吊脚楼实在是太破了,不然这日子真的赛神仙!”第五君吹了吹灵堂上的灰,摸着木板上的虫洞,对司少康说。
司少康哼了一声。“修缮这种大工程免提,太引人注目。”
第五君不以为意:“不至于吧,都快两年了,在蓬莱岛东的地界儿上,我根本没听说过……”
他本想说“齐归这个名字”,然而瞧见司少康的脸色,立刻闭上了嘴。
司少康冷着一张脸,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你老实呆在灸我崖。”
第五君张了张嘴,谨慎地反驳:“那灸我街还可以走走吗?比如走到豆腐脑王婆那里。”
司少康剜了他一眼,“可以。”
第五君嘻嘻笑着,说:“那四舍五入喜客来茶楼也可以!”
司少康没好气地拂袖上楼。
“成天就惦记着吃!”
第五君察觉到司少康近几日心神不宁,并且盯他盯得越发紧了,与先前的闲散态度截然不同。然而他问司少康又问不出来什么,索性不管了,自己给自己逗趣儿。
这天,天刚亮起来,第五君就兴冲冲地拍了拍司少康的房门。
“师父我要去买豆腐脑!你要吃什么吗?”
司少康听上去没睡醒,但仍然不忘记叮嘱:“易容去!”
第五君扯着嗓子:“我知道!所以你要吃吗?”
司少康沉默片刻,“咸豆花。”
第五君嘻嘻笑着应下,转身下楼了。
第五君迈着轻盈的脚步,戴着一张假面皮,溜溜哒哒地顺着灸我街一路走到了豆腐脑王婆的摊子前。
“王婆,早呀!”第五君笑眯眯地冲王婆说,“甜豆花一碗、咸豆花一碗、小笼包两笼、茶叶蛋两只。”
“好嘞!”王婆麻利地给他装好,递给他的时候,说:“诶,小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