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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1章

嗯,说句题外话,对太平街论战有印象的,应该还记得当时国子监里宗超逸等人拿来讥讽姜星火的话语。

“君子禀阳正气而生,小人禀阴邪气而生。君子常行胜言,小人常言胜行,故世治则笃实之士多,世乱则缘饰之士众成多国兴,败多国亡,国师也不知道是禀何气而生?”

这些话语出自北宋五子之一邵雍的《渔樵问对》,邵雍学贯易理、儒道兼通,他毕生致力于将天与人统一于一心,从而试图把儒家的人本与道家的天道贯通起来,也是理学里面阐述理气的根源学说之一。

不管是把君子视作禀阳正气而生的人,还是把小人视作禀阴邪气而生的人,这里面有个根本论点,就是刚才所提到的“气本论”,也就是说认为人体和整个物质世界,都是由“气”构成的。

实际上“气本论”并不是北宋五子才开始研究,从汉代开始,气的存在论就成为了中国古代哲人理解和解释世界与人类的基本范式,直至周敦颐的《太极图说》和邵雍的《渔樵问对》,则是将其彻底发扬光大。

那么为什么杨士奇会在这个问题上犹豫呢?

答案很简单。

朱熹自己也没拿准。

朱熹的理气观颇为复杂,在不同的人生阶段有“理气不必分先后”的说法,也有“理在气先”的说法,有“理气决是二物(理气二元论)”的说法,也有“理气不离不杂”的说法。

后世采用的,基本上是程颐的理气观,也就是宏观微观两分法。

什么叫宏观微观两分法?意思就是从宏观上看,理是形而上者,气是形而下者,二者是严格区分的,不能混淆;但如果把视角放到微观个体角度,就具体存在物而言,构成此存在物的理气不离不杂,“不离”意味着理、气是二物,“不杂”意味着理、气同在此存在物。

呃,这个东西有点类似于薛丁格的猫,又有点类似于量子力学。

具体是严格区分还是“不离不杂”,不仅朱熹不敢下定义,你就是问程颐,他自己也含糊。

对于中国传统哲学的“气本论”来说,程朱理学这种宏观微观两分法的理气观,其实是进步的,理、气二分,以及“理”的形而上实体化和超验化,是程朱理学对哲学做出的贡献。

但破绽就在于,程朱理学的“理气二元论”,没有给中间的界限下定义!

程颐和朱熹界定不了,就给后人留了坑。

别看杨士奇能高喊“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可这个“饿死”和“失节”,从理学的哲学结构上来讲,其实本质就是“理气二元论”。

那么如果详细掰扯,到底能不能用程朱留下的坑,破了这个理学极右口号呢?

一旦从理论推导上破除,这种标志性的口号都不好使了,就意味着理学的“理气二元论”被颠覆。

这种效果,就跟战场上把敌方大旗给砍倒了,是一样的。

姜星火看着杨士奇,自信地说道:

“既如此,那我们就论一论,到底饿死是大,还是失节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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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上及闪烁星辰,下及瞬乎蜉蝣,皆是物质所生,你们可认?”

这个自然是认得,儒家的很多东西很难用唯心或唯物来单纯界定,但在理气观上,既然是“气本论”,那么其实就是认为世界是由物质构成的,这个物质基础就是不同的气。

“太虚即气。”

对于姜星火的观点,反方辩手们别人还没说话,杨敬诚反倒率先认同了起来。

倒不是他想当叛徒,而是“太虚即气”这个观点,就是关学祖师张载所提出来的重要哲学命题,也是理学理气论的基础之一。

不过就像是朱熹从佛家那里缝了不少东西一样,张载、周敦颐等北宋五子也没少从道家那里缝。

“太虚”一词不是儒家本身的,最早见于道家的《庄子·知北游》里“是以不过平昆仑,不游乎太虚”,当然了,在这句话的语境里,太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