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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8章

而这里面的关键,不在于姜星火说的第二方面的治学方法,而在于第一方面说的“揭示义理与制度的体用关系”。

嗯,燕国地图铺了半天,这是终于露出匕首来了。

姜星火口中的“制度”,当然不是通常含义上的政治制度。

事实上,按朱熹的理解,也是这个时代对于制度最标准的理解,一共有两类,其中《周礼》为一类,即“礼之纲领”,而《仪礼》和《礼记》则是另一类,即“仪法度数”。

看起来很奇怪吗?为什么都是礼仪?

这并不难理解,礼部为什么是六部里名义上排名第一的部?

在封建王朝时期,礼仪是社会活动、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方式与规范,制度在国家政治与社会规则的纲领与枢纽,二者互为表里,礼仪就是制度,制度就是礼仪。

而义理和制度之间,联系同样非常密切。

孔希路这时候还是没有拿定主意,这种大事,并非是三言两语就能决定的,若是姜星火没有一个完备的计划,就要他以南孔家主的身份来做六经新注,哪怕是他,对此可能产生的后果,同样也是心里没底。

孔希路看着姜星火年轻的脸庞,缓缓说道:“盖制度者,经史之枢纽,圣贤精理奥义之所由见,而世界盛衰治乱所从出也,六经以明制度为大例不假,毕竟就算《春秋》微言大义,可说穿了,还是以着书谨祸乱、辨存亡,六经都是如此,所有安危祸福,旧说多阙,今悉采备,无非便是用以明得失成败之数。”

经史子集,经在最前面,而其言爵禄,则职官志也;其言封建九州岛,则地理志也;其言国用,则食货志也;其言司寇,则刑法志也;其言四夷,则外夷诸传也这些东西归根结底,都是从六经里出来的。

“可是,要从何处立意呢?”

这个疑问,同样是萦绕在曹端和高逊志心头的。

是啊,从何处破题立意呢?这可不是科举考试,科举考试涉及到的也就是一个人或一群人,给六经做注,尤其是要从六经的义理着手,反思过去的制度,给现在的制度变革背书,没有一个能无懈可击地立住脚的立意,是绝对不行的。

要是强行来做这件事,哪怕是就直接成了笑话,让人觉得他们是放弃了颜面,给当权者捧臭脚,这是任何大儒都不能接受的。

参与官方注六经是荣耀,可这荣耀背后,还蕴藏着同样沉甸甸的东西。

姜星火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给出了他和姚广孝、张宇初思考很久后的答案。

姜星火指着孔希路,说道。

“孔子,两个孔子。”

王制

所谓“两个孔子”,指的当然不是孔丘跟孔希路。

孔希路虽然很强,儒学造诣当世最强,但坦诚地说,纵观华夏上下这几千年,他还不配。

“两个孔子”,乃是意指经学的古文今文之争,也就是《周礼》与《王制》之争,乃是孔子其人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对于经学和礼仪、制度的不同理解。

姜星火缓缓道:“从周为孔子少壮之学,因革为孔子晚年之意,如此一来,恰如一竹,从中一劈两半,本源清楚矣。”

“孔子不得位,不能施其政,故而托鲁史而成《春秋》,立素王之法,以资后世。”

姜星火先给《春秋》定了个性,嗯,其实即便是较真的话,姜星火这话也确实没什么错,书都是人写的,孔子着书立说的时候,自然加入了自己的思想在其中。

孔希路似笑非笑,道:“故而我等后儒,见《王制》与《周礼》不合,不知此乃素王之法矣?”

“对,正是如此。”

两人对话简单,但蕴含的信息量并不少,如果不能对先秦儒学的思想体系有一个基本的认知,很难理解姜星火和孔希路在说什么。

这里有一个关键词,叫做“素王”。

素王这个词,语出《汉书·董仲舒传》,“孔子作《春秋》,先正王而系万事,见素王之文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