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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章

话里话外拿老朱来当挡箭牌,可谓是跟铁铉在济南拿老朱的牌位来阻止朱棣攻城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这也确实是老朱一贯的治国理念。

此言一出,汪与立顿时脸上一黑,心头暗道好一个无耻小人,我枉当你是君子。

这怎么反驳?难道要说老朱是错的?命不要了?

朱棣自己说老朱错了不要紧,可你一个外人要敢当着朱棣的面这么说,我看你是嫌自己家里的族谱太厚了。

汪与立陷入了长考。

楼上,朱棣听了层层转述的话语,和善的笑了笑。

只见朱棣向身后的朱高炽问道:“你觉得卓尚书能赢吗?”

“不好说。”

朱高炽诚实地说道:

“义利之辨儒家从董仲舒开始,便是强调‘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从西汉到北宋,主流的定义都是说要‘重义轻利’,而非绝对忽视‘利’,或者‘义’与‘利’相对立如果汪与立拿之前的说法,避开纠缠,寻本溯源,是有机会扳回来的,如此一来两个回合的试探算是结束了,汪与立很有可能出杀招,接下来万一卓尚书接不住,就有可能会输。”

在儒家传统的义利观,也就是汉儒的主要观点,从《盐铁论》(在西汉昭帝始元六年召开“盐铁会议”,以贤良文学为一方,以御史大夫桑弘羊为另一方,就盐铁专营、酒类专卖和平准均输等问题展开的大辩论)以后,就是“义利两有”,但是“重义轻利”。

也就是说,汉儒既承认人们追求利益的合理性,但同时主张对于人们追逐利益的行为通过道德的准绳来评价,同时要求儒士“耻于言利”汉儒还是相对务实的,不拦着人们搞钱,但是对搞钱不给予高评价。

朱棣微微蹙眉,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北宋以后,‘义’与‘利’相对立?”

“是。”

“为何?”

“啊这”

还能因为啥?

当然是因为完颜构建炎南渡以后,抛弃父兄,以“莫须有”的罪名冤杀岳飞,签订了《绍兴和议》,宋金两国东以淮河中流为界,西以大散关为界,从此“南自南,北自北”。

如此一来铁血大宋的三冗问题就被神奇地解决掉了,而偏安一隅的南宋财政情况极大富裕,而南宋的理学家们不需要面对搞钱的压力,自然就可以重新站在道德高地上对着“利”指指点点,甚至将“义”与“利”、“天理”与“人欲”彻底对立起来。

至于燕云、两河、关陕、中原、山东、淮北等地的汉人百姓,都说了“南自南,北自北”,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陈亮想倡导事功之学,收复中原,那我一定要把你驳倒、驳臭。

哦,忘了说了,辛弃疾那首著名的《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里面的“陈同甫”,就是事功之学也就是实学的代表人物,陈亮。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梦里想去吧。

所以,汉唐-北宋-南宋,关于“义利观”的思想脉络转变,便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汉唐的主流是“义利两有,重义轻利”;北宋有张载主张“利之言利,犹言美之为美,不可一概而论”,也有二程主张“和于义乃能利物”;到了南宋朱熹则是极为偏激地主张“君子只见得义,小人只见得利”。

而这一切哲学思想的转变,都是因为时代背景不同而产生的,与时代的经济条件密不可分。

事实上,当“义利观”的转变与时代的经济条件紧密结合的时候难道不已经是一种答案了吗?

等朱高炽给朱棣解释清楚的时候,汪与立也终于结束了思考。

一滴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坠落在团垫上晕染开来,汪与立的脸色已经有些微微发红了,老年斑显得异常刺眼,显然刚才的思考耗费了他大量的脑力。

事实上,辩经跟围棋是极为相似的,国手对弈,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绝非妄语,而像汪与立和卓敬这种上了年纪的老人相对跪坐辩经,还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