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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页

萧越甚至不知道,就在刚刚,他们在走廊上擦肩而过。

秦段维持着那种令人迷茫的隐痛,合上只看了一页的日记本。

在他那傲慢昂扬的青春里,萧越用一次只有一个人在意的擦肩而过教会他,这世界上会有人一点也不在意他。

曾经:梦见你

潜意识里,秦段始终强调萧越是“抢”了他的第一,“抢”是个动词——极具个人喜恶情绪的动词,一个简单的字眼里包含着许多复杂情绪,诸如他下意识的不甘,王位被夺走的错愕,又或者是他背地里偷偷积攒起来的无法自控的羡慕。

他把萧越占据他的位置划定为“抢”,换而言之,他脑海里有一个牢固且坚实的认知——年段大榜上的第一名也好,各种比赛的胜出名次也罢,他认为这些名次生来就是属于他的,一旦有人越过他将位置占据了,他都把这个人做出的行为称之为抢。

可事实上,这些位置真的生来就属于他吗?

在对自己发出这个疑问之前,秦段本能地认为以上问题的答案是肯定。

他目之所及、手指所触,眼睛掠过的每一份奖项、手指触碰的每一份荣誉,都该是属于他的。

他生来拥有。

顺风顺水的人生中,他得到过不计其数的荣誉与赞美,这些荣誉与赞美日渐满溢,逐渐模糊了他的双眼,使得他开始自得,自得在不知不觉中无限扩大,以至于到了后来,那一座座奖杯耸立在他的人生路两旁,他十几岁就能看到二十几岁、三十几岁、四十几岁甚至是百岁的荣耀,他认为那些他还没有得到的荣誉只是因为时候不到,他迟早会把人生路上所有奖杯收入囊中。

年段第一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座奖杯,演讲比赛的胜出名次也是,还有其他被萧越以及萧越团队占据的比赛名次同样是,他早就习惯了赢得第一,在日复一日的胜出中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胜出、赢是属于他的,他永远是最大的赢家,萧越则是个意外的入侵者,抢走了本属于他的荣耀。

在这种坚固的认知下,他和萧越较上劲了。

他关注一切关于萧越的消息,频繁地往十七班走廊跑,每天下午从学校后门离开,不知不觉中,萧越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他每天都会念起、想起的魔咒。

事实却不如他所料,在与萧越的交锋中,他并没有一直取得胜利,他有时候会赢有时候会输,赢的次数比输的次数多,可就是那少之又少的几次失败让秦段牢固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在一次次出乎意料的失败后,他开始产生怀疑,他开始询问自己:是否他永远会是最后的赢家?是否他所有的比赛都将取得胜利?

答案是否定的。

他不永远是最后的赢家,也不是所有比赛都会取得胜利。

萧越的意外闯入,强势突兀到像是打家劫舍的盗贼,在秦段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拿着奖杯,干脆利落地往秦段心口开了一枪。

那一枪洞穿了秦段的洋洋得意与自以为是,枪声有如平地惊雷,震得秦段眼冒金星,将秦段从一叶障目的人形壳子里震了出来。

秦段恍惚了,他回头看才意识到自己那渗透进骨子里的傲慢自我,已经像藤蔓一样缠紧了他的血肉。

他从另一个温热的躯体诞生,浑身赤裸地掉落到这世界上,初生婴儿的外貌大同小异,他皱皱巴巴的脸和其他产房同一时间落地的婴儿无一区别,老天很公平地让所有人类在降生这一瞬间完全类同,他并不是个例外,胚胎成形之前没人拿着枪指着他说“你生来就该拥有一切,你生来就该是第一”。

上天并没有赋予他这项权利,所以他十分自我地认为他成长过程中每一个奖项都该自发地套到他脖子上、每一束鲜花都该自发地送到他面前、每一声赞美都该极有眼力见儿将他捧至高云之上——这是很可笑的。

一切较劲被骤然打破,萧越不存在“抢”他第一的恶行了,萧越并不是抢走了他的第一,从没人会抢走他的第一,第一本就不是他的。

第一的王座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