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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页

秦段一时间缄默了,被触碰到的指腹按上冰冷的木桌,止不住贴着桌面蹭了蹭,想把手指上似有若无的温度蹭掉。

按上木桌的指头莫名发痒,那种痒不是浮在表面而像是渗透进了他的血肉,顺着血管四处流窜,让人想抓却根本抓不到首尾。

他睫毛一抖,蹭桌子的动作没有两秒钟,萧越还在抬头对着他说话,脸上浮现熟悉的笑容,那种悠然自得的微笑。

“我哥就是帝都大学的,我没必要再去考帝都大学吧?家里所有事都有我哥顶着,我们家对我没有任何要求。”

这话配上这笑容,实在像纨绔二世祖。

秦段思绪又有点跑神,不知道是寒冷的天气令他思绪难以集中,他才总会看着眼前人出神,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

两天的时间空隙让他恍然发觉度假期间升腾的燥热都冷却下来,像空中突然建起了一座跨海大桥,从桥的这头到另一头两边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间流逝,所有事情不能同日而语。

他又开始怀疑起自己隐约的直觉,心里认为荒谬的同时又止不住去想,去想——想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抵在桌面上的手指贴得冰凉的桌面暖了起来,他挪动手指,换了个位置。

时间和距离不能用同种单位计算,所以秦段行驶在跨海大桥上时才感到一阵不真实。

萧越的笑容使他想起几个月前两人刚认识的时候,那是秦段在中学毕业以后第一次离萧越这么近,近到他就站在他眼前,两人对视,然后交谈。

秦段那会儿没什么感觉,只是在打量他渔网罩衫底下的身躯有没有受伤,当时他还以为陶宇是因为打球的事才惹怒萧越。

后来喝了酒,走出灯火通明的大厅,坐在的士车上,城市五彩斑斓的光线照进车窗内,光线扫过他的睫毛、鼻梁还有脸颊,酒意上涌,他才感到某些后知后觉的汹涌的不真实,恍如隔世,度假后两人分开的那两天里秦段也有这种感觉。

他记得当时包厢内的气味很难闻,踏进门的刹那,他没控制住皱起眉头,空气中酒味烟味以及各种乌七八糟的信息素气味混杂。

萧越被很多人挤在一张小沙发上,他没有坐在正中而是坐在右侧边边,分明位置上不是众星捧月,秦段仍能感觉出包厢内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玩游戏轮到他了所有人都要喊一嘴“到萧越了”“越哥来”。

就在那种环境里,萧越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和他说了句话。

他们刚刚认识了。

“刚认识”,秦段把这三个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像把一块已经失去味道的蜡皮糖嚼在嘴里,嚼得咯吱咯吱作响,脑海也跟着一道回播起萧越坐在小沙发上的画面——萧越就坐在那种混乱气味里面,就扎根在人堆里,手上的红绳随着他按下骰盅的动作往下滑,他松开骰盅,抬头看过来,然后停顿了一下才想起站在眼前的人叫什么。

从混乱的空气中突出重围,窗外的景象换了一茬又一茬,汽车走到军区大院附近那条冷清的道时,秦段忍不住提了提嘴角,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笑的含义不是开心也不是高兴,总之比之向上的积极情绪,其中包含的中性情绪更多,像是在嘲笑什么人,那股讥讽有点强烈,强烈到像是枪械外壳反射出来的银光。

四周只有月光和时不时扫过的车灯,车内的光线更昏暗了,昏暗的光线遮掩了他脸上的表情,下意识发出那声带笑的轻哼后他自己也愣住了,瞳孔望着窗外出神了一两秒。

后来他回忆起来,模糊地判定他当时可能在笑他自己,也可能笑横亘在中学和大学之间的时间。

如果秦段不承认他过去那些年对萧越的关注,那么他也是在那一刻才开始真正认识萧越的。

他当然不愿意承认,他心里隐隐有种错觉,一旦他承认了,他就输了。

思绪到这,他被自己的幼稚逗笑,他有点恍然大悟了,和在虚拟战场那会儿被萧越一枪毙命的感受差不多,他之前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