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虑良久，始终理不出头绪，账册与信件如果不交给元吉，那他就会去跟大王胡说八道，大王知道她仍与殿下有染，肯定不会放过她。如果他进一步去查证，那么她身份的秘密就可能会暴露，就会祸及长孙一族。

要命的是，不知道苾月现在是不是还留在兰园，这绝对是个巨大的隐患，随时可能暴雷，要是何凡或其他什么人现在查探到了她并抖落出去，那他们长孙一家就死到临头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立刻赶到兰园亲自去问问她或者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大哥又一直在回洛仓监管粮草辎重，已经很久没有回青城宫这边了，她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这天半夜她居然直接从梦中惊醒，口中歇嘶底里哭喊：“不要，不要......”

世民立刻翻身一把抱住她，握住她四处飞舞的双手，柔声安慰道：“五娘，是我，是我，你又做噩梦了。”

阿璃睁开眼，慢慢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大王。”她像病弱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浑然不觉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

“你到底做了个多么可怕的梦，说来我听听，我帮你分析分析啊。”世民一边替她擦汗，一边担忧的问。

“没什么？”阿璃不敢看他，倦怠的摇摇头：“我......我都忘了。”

然而她怎么可能忘得掉，这些梦几乎如影子一样成天缠着她，而今夜，这梦更加离奇，先是阿姐向她哭号，突然之间她的脸变成了阿兄的脸，阿兄质问她：阿璃，你何时为我报仇？她还来不及回答，哭声中，他的脸又变成了阿耶，阿耶斥责她：阿璃，你已经忘了你的誓言吗，你会遭到报应的。

果然她的报应来了，阿耶的脸变成了元吉的脸，他阴森可怖的走近她：“二嫂，你的事我全都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二哥还有圣上，你这是欺君，你，还有你们整个长孙家族就等着五马分尸灭九族吧。”

“不，不要，不要......”她从梦中惊醒，汗湿衣衫。今日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她突然记起来。

“那，我们睡吧，时候不早了。”世民揽着她柔声道。其实他也想过，可能是她身世的秘密还有军中频繁的凶事惊扰到她了，但他一时之间也没有更好法子，只能一边劝她别想太多，一边要医郎多开些安神助眠的汤药。他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大王，我去外间睡吧，我这样也太影响你睡眠了，毕竟你每日都要早起。”寝殿外间的阁子是阿璃之前作为内侍照顾世民起居的歇息之处，她已经不只一次向世民提议，要到外间阁子里去睡，一来怕影响世民休息，二来怕梦中说出些什么叫世民发觉她深藏的秘密，三来也想摆脱内心的折磨，清静清静。

“那阁子阴暗狭小怎么睡得好，那只会令你的噩梦更加严重。有我在你身边，我一身阳气，好歹也能阻挡一下那些妖魔鬼怪。”

世民好心，一如继往的耐心哄劝：“再说你不在我身边，我总是想着你，一样睡不好啊。你要真为我好，就放宽心不要胡思乱想，我早就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你周全，我发誓。”

可他不知道，他这样的好心却是把她一步步推向了更黑暗的深渊。

阿璃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一脸虔诚，而深陷的眼窝又透着一身的疲惫，除了自责与无奈她无话可说，慢慢缩回了被子。

黑暗中她长叹一声，有些事他永远不会懂。这些日子, 当她深陷他的温柔乡无法自拔时她把自己当作苾月，当她清醒之后想起阿姐他们时，满心的愧疚她知道自己是阿璃。

就这样她一直在苾月与阿璃之间来回煎熬，痛不欲生。可能苍天不允，他们真的不应该在一起。

仍然是在青城宫西南角的那处偏僻的城墙边，元吉望着两手空空走来的阿璃，问道：“什么意思，你什么都没拿就过来了吗？”

“怀安一直在，我没有机会。”阿璃冷静回道。她知道不能断然拒绝他，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尽可能的“拖一拖。”

“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