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步天行枕在含霜的腿上，“王兄怎么说？”

使臣回想了一遍，步若鸿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封家和北阴朝廷的六部之上，但凡他答不上来，就要承受步若鸿虽未说出口，却满脸满眼都是‘废物’二字的洗礼。

这所谓的家书，对步若鸿来说，不值一提，所以就真的提都未提……

使臣委婉的答道“陛下对封家和六部比较重视，尚无暇顾及……”

步天行抬起眼来“封家怎么了？”

使臣唏嘘道“权倾朝野的封相被自家夫人柳氏毒死，封家的几个当家人也都被当街问了斩，彻底倒了。”

步天行看似漫不经心“封家死光了？”

“那倒是没有，听判决所书，余下之人尽皆发配矿场服劳役之刑五年。”

步天行似乎没多大兴趣，闭上眼“家书……本王亲自写。”

使臣有些意外，按步天行这种脾气，大概率应是置之不理才对，居然有耐心虚与委蛇。

待使臣走后，含霜帮步天行按着头顶，娇滴滴问道“封家很厉害么，能得陛下重视？”

步天行没有睁眼，“厉害？也就在北阴只手遮天，我东彦却是瞧不上的，当年封家尚公主，不也全都被本王……”他说到这里，猛然顿住。

他突然又想起了明负雪回东彦时曾经质问卫子卿的一句话“你是要去和她成亲么？那我呢？”

当时卫子卿明明告诉明负雪，他是要去北阴。

北阴，成亲……

明负雪恨卫子卿，所以要害他，可为什么恨他？

步天行像骤然被闪电劈中，他觉得颅内嗡嗡作响，但却叫他心间透亮。

明负雪、明雪颜……卫子卿，若说与两位公主之间都有纠葛，除了封家尚公主的那位，还能有谁？

他怎么能忘了，明负雪曾经有个被指了婚的青梅竹马……封家尚公主，尚的可不就是三公主明负雪。

那竹马，却与明雪颜通了奸。

他当时听说那人被明展眉下了狱，就以为那个人做出这种事，必然没有活路，从来没想过，也许这人不会死。

他怎么就忘了，封家只手遮天，那个人怎么会死？

步天行想起从前明负雪知道他要娶明雪颜时，那几近癫狂的愤怒。

后来明雪颜进了门，明负雪从不掩饰她的厌恶和敌意，再后来卫子卿入府，同样遭受了来自明负雪的轻慢和侮辱。

步天行一直以为她不过是在拈酸吃醋，在嫉妒所有人都总是护着明雪颜，却原来那厌恶根本就是发自内心积累。

他竟然从来没怀疑过，那个与明雪颜通了奸的人，就一直潜伏在他的身边……

所以明雪颜一死，那人便跑了。

步天行缓缓睁开眼，大脑的思路仿佛被冰水镇过一般清亮，只觉得从前那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弯弯绕绕突然一下全部变得有条不紊，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般清醒。

清醒得让他猛的呕出一口血来……

含霜惊恐的看着步天行咧着血淋淋的唇齿狂笑，状若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