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妈总忘事儿。比如她特意从客厅走到厨房，进了厨房以后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比如她拿起手机，结果忘了自己要找谁；再比如问她辣条早上拉没拉屎，她要改口三两次——

“拉了？那是昨天早上。”

“没拉？唔...”

“好像是拉了。”

那天，她又忘了一件事，自己感慨，“唉，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差，我以后要成大傻子怎么办啊。”

我正要开口劝慰一番，只听她又说，“那我也是二傻子——大傻子的位置是辣条的。”

那天，辣条咬坏了专门给他拌狗饭的筷子，我妈下班回家后发现案发现场，发了张照片到家庭群里控诉。

我还没来得及替辣条辩解，我妈又发来一张聊天记录截图，我一看，好家伙，聊天背景不是辣条是谁？那么大一个狗身子满满当当塞了我妈一整个手机屏幕，我妈还给辣条加了很娘气的滤镜，配上他水汪汪的大眼显得还挺秀气。

我妈发个聊天截图来不就是为了显摆她的背景吗，我自然要评论一番。

于是我在群里回复：无辜宝

我妈显然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她回复：

他无辜！筷子是你啃的！

那天，我在客厅，我妈在阳台，辣条站在我俩中间，各干各的事。

突然，我妈用又大又小的声音——大到我能听见但听得出来她在刻意压低声音——叫我的名字，“郝依然，郝依然，...”

我听见了，我没动；辣条哒哒哒跑过去了。

我妈还在继续叫我，“郝依然，郝依然...”

这时我才明白，我妈真的是在叫我。我也哒哒哒跑过去。

我妈：“嘘，楼底下有人吵架。”

好哇，原来是叫我来听墙角的。

我说：“我以为您叫辣条呢。”

我妈：“我叫他‘郝依然’干嘛？”

我视线下移，看了一眼同样扒着墙抻着脑袋努力够到窗户的小狗，笑了。

“嘿，他这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