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还隐有威压的孝庄太皇太后,一听曾孙如此天赋异禀,顿时眉眼里藏不住的赞赏,眼角笑出褶皱:“启蒙师父找得何人呐?” “云卿。” 胤礽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然而仅一瞬间,慈宁宫东暖阁里,空气骤然凝滞。 众人不动声色,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后,还是孝庄太皇太后率先打破沉默,仍是笑意吟吟地问曾孙:“云卿是哪家的先生?乌库玛嬷怎得不曾听过?” “云卿正是那位饲养鹦鹉的宫女,她棋艺精湛,每每与之对弈,孤总是收获颇丰。” 说起云卿的好,小奶团子如数家珍,滔滔不绝:“云卿也擅诗书,就连那鹦鹉在她指导下,也能出口成章。” 瞧着自家儿子如此神采飞扬地说着云卿的好,康熙帝起初与有荣焉,后面又有些不大舒坦,最后更多的是防备,“那宫女愚笨的很,也就养个鹦鹉像那么会子事,如何有你说得这般好?” 康熙帝故意说些贬低之语,却架不住孝庄太皇太后早有此意: “皇帝你是哀家和众位辅政大臣亲自教导出来的,德才兼备,鲜少有人能比。以你的视角瞧他人,自然没几个能入得了你眼。不过既然咱们胤礽能如此夸奖,想必此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朝身边的苏麻喇姑交代:“打发个人去乾清宫,将人叫来,也让我这老婆子瞧瞧,是怎样个通透的人儿,能让咱们爱新觉罗家的爷们,瞧见眼里。” 命悬一线 苏麻喇姑不好忤逆自家主子, 但她是看着康熙帝从小长大的,体谅他难得瞧中个可心的人。 于是她笑着应道:“听太子殿下如此评断,应是个知书达理的姑娘, 奴婢这就派人将她请来。” 说罢, 便躬身退出去安排。 康熙帝虽是有意护着,但也不好当众佛了皇祖母的面子,此时并未多言。 胤礽年纪小,尚且瞧不出其中关窍, 心里盘算着:等会再替云卿在乌库玛嬷跟前说点好话,多拿点赏赐,她值得! 而孝庄太皇太后始终似闲谈般松快自如,不经意转头:“贵妃你们怎得还跪着, 快些起来。哀家自打上了年纪,这记性就时好时坏, 也每个人提醒哀家,难为你们跪这么久。” “太皇太后说笑了,您一向精神矍铄, 可是咱们大清的福星呢。” 佟贵妃跪得膝盖疼,借着宫女的手力才勉强站起身,面上却依旧笑盈盈地说着恭贺的话。 宜嫔等人亦是如此。 东暖阁里, 一下子又恢复最初时的祥和欢乐,歌舞再起。 然而经过孝庄太皇太后这一番敲打,包括新入宫的僖妃在内, 所有妃嫔都捏了一手心的冷汗。 但凡有太皇太后一日,即便是尊贵如贵妃, 都是伺候皇家的奴才,没有造次的份! 若是再像前段时日那般鸡飞狗跳, 恐怕就不是罚跪这般简单了…… …… 慈宁宫家宴,僖妃进宫,这些消息云卿早有耳闻。 各种意思,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故而今晚称病,未随同胤礽一起前往。 原本她打算早些安置的,因为今夜正是与康熙帝约定的第十五日,能躲则躲。 哪知刚脱了外面的碧绿色青竹的短身坎肩,就接到消息——慈宁宫,孝庄太皇太后有请。 云卿的心,当即七上八下,摇摇晃晃。 寒夜风潇,月影朦胧。 随着来传话的小太监前往慈宁宫的路上,路过一盏盏昏暗闪烁的宫灯,好似走在去奠堂的路上,死亡倒计时般渗人恐慌,前路幽深。 冷风狂狷,掀起云卿的发稍和衣角,她单薄的背更是阵阵发凉。 有两位先帝的事在前,孝庄太皇太后最是忌讳康熙帝生情专宠,又或者有人狐媚惑主。 虽然她自认为,康熙帝对她只是一时新鲜,但架不住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太皇太后会怎么处置她呢? 前世她嫁入东宫时,太皇太后已寿终正寝。她是在史书和胤礽口中,认识到这是一位了不起的女人。 历经两朝更迭,辅佐两位幼帝,孤儿寡母的情况下依旧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