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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喜丧

不知何时,山上起了雾,氤氲的雾气将整条山路给掩盖住,彻底隐匿在了黑夜中。

雨停了——

屋前树影摇曳,交错之间投下的阴影形成了无数人影,由黑影开道,唢呐与铜锣演奏的喜乐声缓缓而来。

一股阴冷的感觉从陆椴脚底蔓延至头顶,明明是闷热的夏夜却无端冷得他直打哆嗦,就连脑袋都有些嗡嗡作响。

阴风混杂着雨水与泥土的腥味扑面而来,当人影踏出浓雾的那一刻,陆椴当即脸色大变。

有漫天的黄色纸钱飘散在山路上。

黑色引魂幡上的【祭奠】二字异常醒目。

鬼打墙里遇到的迎亲队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依旧唢呐铜锣乐队在前,抬箱人前后围绕着喜轿。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全部换成了清一色的纸扎人,同样的迎亲装束,纸扎人脸部的位置却用红色颜料勾勒出怪异的笑容,脸颊上突兀的两坨腮红看起来十分滑稽。

有各种嬉笑声与恭迎声从开路的黑色人影中发出,忽远忽近,好似在祝贺这场浩大的新婚。

纸人的身体在雨中一摇一摆,发出簌簌摩擦的声响,复古精美的喜轿上悬挂的串珠随着纸人抬轿的步伐晃荡出清脆的声音。

此时队伍距离老宅不过百米距离。

雨伞上流淌下的雨水打湿了黑猫背上的毛,它用头拱了拱着陆椴的腿,试图让他们后退,圆润的猫眼透出些许焦急,不停地冲着他们喵喵叫。

“操!”

陆椴回过神来,狠狠皱眉,想都没想一手抄起地上的猫,一手蒙住堂妹的双眼,转身将人带回了老宅。

“接什么接,快回去!”

陆椴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缓缓前行的队伍,他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一声。

他没想到老黑所说的麻烦会是这种!

屋里的陆家人眼见兄妹两人一副急匆匆的模样,以为又是发生了什么,纷纷围了上来,带着孝巾的陆爷爷紧张地问道:“是不是那些东西……”又来了?

陆椴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但他不想再让身心俱疲的长辈们再次担忧,只含糊道:“其实没什么,你们不用紧张。”

在场的陆家人各个都是人精,又怎会看不出他的隐瞒,他们齐齐看向门外空旷昏暗的院子陷入了沉默。

老一辈对于玄学一事还是比较迷信的,虽然他们看不见那些东西,但多少还是能感觉到闷热的室内突然降了几度。

有些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喜庆乐声越来越近。

来不及了,陆椴皱眉,同陆家人沉声道:“看好陆麟,千万不要让她出门。”

话音刚落,一股妖风刮进了老宅,将悬挂的白布吹得啪啪作响,灵堂上供奉的烛火险些被吹灭,陆椴啧了一声,连忙将屋门从外合上,免得这阵风把长明灯吹灭。

不知何时,肥硕的黑猫好似一尊门神似的蹲坐在屋檐前,细长的尾巴烦躁地在地板上拍打。

陆椴站在了黑猫的旁边,同它望着黑夜的雨幕,许久,他忽然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黑猫的耳朵抖了抖。

“别装了,你是能听懂我说话的,对吧。”

黑猫抬眸看了他一眼:“……”

陆椴蹲下身,与它的黄绿异瞳对视: “你能把它们赶走吗,保家仙?”

他没等到黑猫的回应,已经行至老宅的迎亲队伍就霸占了院前整条道路。

前头是喜庆的迎亲,后头是离别的丧礼,红与白碰撞出一种诡异的和谐。

又一阵阴风刮起,树上的枝叶摆动间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何时起,那架喜轿上窗户的位置被撩开了金绣幕帘,露出里头黑漆漆的一片,宛若深渊。

阴冷浓稠的黑雾从里面慢慢向外蔓延。

索性村里来帮忙的人大多都是聚集在别墅那边议事,还没人注意到老宅这边的动静。

有媒婆装扮的纸人作出一步一扭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