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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大哥之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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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春)

到家时,整个公馆都静悄悄的,并不闻哭声。我甚至以为这只是自己的幻象。进了屋,看到母亲在默默饮泪,大嫂搂着芸儿在低声饮泣,德元和明曦也已经从学校赶回来,和我一样震惊沉痛。而三叔等几个近亲也都在外厅等候,脸色暗沉,默然不语。

见到这一幕幕,我才晓得这件事真的已经发生了。大哥他——

原来这几日气温多变,忽冷忽热,大哥傍晚六时多突然发了高烧,赶忙叫医生来看时,他已经昏迷不醒;未多时,呼吸减弱,便像在睡梦中一样安然去了。

我走进大哥的卧室,满屋都是浓烈的药味。大哥就浸在这药气之中,忍受了两年零八个月。他安然的躺在那,清癯的脸上带着一些倦色,像睡着了似的。

大嫂说,他走得很急——连给他塞进嘴里的药片都没来得及咽下去;他临行前并没有受太多的苦——他的苦,已然在生病期间受尽了。

想到中午离开前我还和他一起说话,此刻再回来却只见他冰冷的身躯,简直像一场梦。我僵住了,一颗心默默翻着刀绞一般的痛。

梁复跟我走了进来。他此刻已经醒了酒,用绑着手帕的那只手,摸了摸大哥的脉搏,给他掖了掖背角。大哥是他的病人,而小梁这样的医生,总是富有同情心和责任心的。

他跟我说对不起,我看了他一眼,说,“大哥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大嫂忍住泪,道,“他闭上眼睛的前一秒,还在看芸儿写字——昏迷了,就没再醒过来。”

“大哥走好。”我跪在大哥床前,任凭泪水滚下来。德元和明曦在我身后,也哭了起来。

母亲蹲下身子,攥住我的手,“现在还不是该哭的时候——外面的那些本家,都在等你。”

我抬起头,看着母亲,她脸上的皱纹骤然加深了许多,脸上犹然挂着泪痕,但声音已十分冷静。

原来,大哥已经在三个月前就写好了遗嘱,一直放在母亲那里。家族里几个主要本家,大哥之前都已经跟他们正式谈过了,算是为我铺好了一段启程之路。

想不到大哥沉重的病躯之内,依然守着如此细致周密的心。

我忍不住低泣道,“妈,我、我怕——”

“别怕。槿初,为了让你大哥安心,你就答应了吧。”母亲劝道。

我没有说话,看了一眼德元和明曦——想这副重担不在我的肩上,便在他们的肩上,可是,他们的肩膀还这样年轻、柔弱、不谙世事、不知艰险。

而我呢,当初,我没有勇气说出拒绝大哥的话;现在,我已经没有机会说出拒绝大哥的话。

看着大哥的遗体,我的心里默默想着:如果可以和大哥说上最后一句话,我也同样会答应他——照顾这个家业,直到德元毕业、芸儿长大。

服丧期间,除了几个本家协助我打理大哥的后事,方云笙兄弟也来帮忙。因为上次的事,方云笙已经被元氏辞掉,一直还没有找到新的工作。母亲见方家生活上十分艰难,便和我商量能否请他们兄弟俩到王家茶庄做事,也可以多个近人帮衬。我考虑之后,询问了方云笙的意见,他没有拒绝——毕竟一家子人吃饭是个大问题,何况又新增了一个小生命。于是安排他做华东大区的主事,安排方云筌做华东区的采办助理,离家近,生意也比别处好做一些。

三叔因为此前给我和渠绍祖做媒的事情泡汤,心里一直有别扭;又见我是一个倔强而有主见的女子,便要求将自己名下的十个点的股份转出来,要带着继文、继敬出去单干。其实我也预料到迟早有这么一天,幸好大哥活着时候他们没张口,否则又让大哥生气。我并不在意,很爽快的把钱给了他们,从此划清生意界限。

此间,文澍来过一次,随后便出发去了北方的前线参军。送别的时候,文澍对我说,他并不怪我,他知道自己的脆弱——别人的一次否定就会让他无所适从,我的一次拒绝就能让他心灰意冷;他想去战场上锻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