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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司机给言玚停在了路口,里面都是些窄小的小道,车开不进去。

在撂下句「帅哥,以后常回来哈」之后,热情健谈的大哥就一脚油门蹿走了,大概是急着去交班。

昨晚刚下过雨,已经碎得七零八落的石板路有些泥泞,走起来摇摇晃晃的,和言玚记忆里的不一样。

他上次回来也是出差,应该都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了。

传言和现实好像有些区别。

比如这里大大小小多处的损毁,看起来似乎都有些人为锤砸的的痕迹,连醉意上涌的言玚都能瞧出端倪,他不信其他人这么好骗。

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水推舟罢了。

低矮的院落密集的挨着,说不上有什么统一具体的建筑风格,乱七八糟,什么年代、地域特色的都有。

这边原来算市中心,在城市高速现代化发展前,也称得上是寸土寸金、很繁华的地方,住这的什么人都有。

从路口走进来,顺着斜坡一直往上,快到尽头时拐个弯,在几棵古树的枝叶间,就能瞥到言玚家的房顶了。

紫橙色的霞光里,那座纯白的小洋楼伫立在那,寂寞地等待着屋子的主人回来。

前院铁门的备用钥匙放在邮箱里,邮箱的钥匙藏在花坛第三块石砖的缝隙里。

小学的时候,父母出去约会,言玚放学就要乖乖的自己开门回家,等着他俩玩够了,才能想起要带晚餐给他。

言玚从老地方翻出了钥匙,畅通无阻地进到了这个,他三四年都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上次回来时,言玚在熟人的推荐下,找了一位住在附近的阿姨帮忙定期打扫。

他从不需要对方报备近况,也没有加阿姨的联系方式,只每月按时打钱。

言玚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屋内的一切都保持原样,可实际上,他甚至连对方到底有没有好好工作,都不能确认。

也不敢确认。

推开枣红色大门的瞬间,淡淡的花香混杂着阳光的味道,充斥着言玚的鼻腔。

屋内陈设几乎没有变化,除了地毯和桌布这类消耗品像是被更换过的类似款,其余的都和言玚记忆里一模一样。

桌上、墙上、台面上,所有倒扣着的全家福,依然背对着访客,只露出粗糙的木质框架。

天鹅形状的水晶花瓶中,正满满的插着一束百合,瞧着状态,新鲜程度应该在三天以内。

看起来对方确实是很好的人。

言玚心里暗暗想道。

攀满外墙体的爬山虎早就消失了,夕阳从天窗洒下来,将整个大厅渲染得温馨又漂亮。

言玚站在房间正中央,竟突然有些局促,无措到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落脚了似的。

沉默半晌后,他忍不住扯了扯唇角,却笑得像是自嘲。

他连那段痛苦记忆里,最具象化的标记也留不住。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平日里被藏匿压抑着的情绪,在近距离接触刺激源时,终于被触发激活。

他什么都留不住。

任何人,任何事,喜欢的,不在乎的。

全都留不住。

言玚随手捞过一把摇椅,踉跄地搬到后院。

在已经被杂草占领了的土地上,找了个能看到海的位置躺了下来。

这边地势偏高,但也没有特别高,只够隐隐窥到一小段海岸线。

但在母亲的画里,它总是波光粼粼,每朵碎浪都漾着缤纷的光。

言玚闭上了眼睛,他有点疲惫。

昨晚失眠,可能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今天忙了一整天,还又是喝酒又是抽烟的,此时周遭忽然安静,身体里血液似乎都跟着粘稠了起来。

言玚仿佛能听到它缓慢流动的声音,这种奇怪的嗡鸣声,将他理性思考的能力暂时封印。

他只想在家里好好睡上一觉。

忽然,一阵清脆的铃声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