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北迷迷糊糊地被元锦拖回他住的小楼, 倒进床里的那一刻，他无意识伸出手，用尽全力抓住她的胳膊。

走……不要来打扰他的清净, 他睡一觉就会好。他努力想要赶走元锦，然而身体太过疲累, 嘴巴张了几次都无力出声, 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黑暗袭来, 他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收紧。

“病了还这么大力气。”元锦嘀咕一声, 忍着疼给林姨打电话，告诉她季北发烧的事。

林姨已经起床, 正在安排一家子的早餐。听说季北发高烧，马上吩咐元锦照顾好季北，她带家庭医生过来。

元锦应声挂断电话，转头去掰季北的手。

他抓的太用力, 她试了几下发现掰不开只好由他去。

这小孩是真可怜。

因为自闭, 季家上上下下都很少进入这栋楼, 就是林姨都很少过来。他在学校好像被人霸凌，也没人管, 没人在意。

几分钟后，林姨带着家庭医生匆忙赶到。

季北高烧39.5°，有明显的脱水迹象，需要立即打吊瓶。

医生尝试帮元锦拿开季北的手，发现掰不动，只好在他另外一只手上扎针, “他如果醒过来，你要及时制止他乱动。”

“我在这看着他，不会让他乱动的。”林姨拿着冰块坐到床边给季北做物理退烧, 眼里写满了心疼。

小北出生时难产，夫人拼了命生下他，却因为羊水栓塞没能救回来。

从小他爸爸就格外疼他，发现他不爱说话不爱跟人接触，请了很多的心理医生都没用。新夫人刚嫁过来时，也有心要照顾这孩子，可惜这孩子谁的情都不领。

随着弟妹的出生，他爸爸的精力都放到弟妹身上，他在季家像是不存在一样，楼里一年四季都安静得出奇。

以前他也总生病，每次都是快好了底下的人才发现。这次要不是元锦撞到他生病，等他们知道，估计他也是像以前那样自己挺过来。

“过半个小时给他测一次体温。”医生检查好药瓶，低头整理医药箱，“物理退烧也不能停，他烧了估计得有4个小时左右，幸好被发现。”

季家唯一需要家庭医生的孩子，就是二少爷。

他到季家来工作快三年，这还是第一次在他刚生病就进行处置，以往都是病好的差不多佣人才发觉。

“这孩子不爱说话，生病也不知道说。”林姨禁不住叹气，“一会见到季先生，你跟他提一下最好是做个全面检查，别烧出什么毛病来。”

“知道，我去给他配药，顺便跟季先生说检查的事。”医生抬头看了眼床上的季北，摇摇头，摘下手套出去。

“苏小姐，麻烦你照看他一会，我去给他弄些吃的。”林姨看着高烧将近40°，脸上却没有丝毫血色的季北，心疼不已，“他要是醒了，你就跟他说是我让你留下的。”

元锦微笑点头。

林姨站起来仔细给季北盖上被子，红着眼离开房间。

元锦等林姨出去后，再次尝试拿走季北的手。

他似有所感，反而比先前更用力地抓着她不放，手背的骨节渐渐白成一线。

“不走，我留下陪你。”元锦抬头瞄了眼床头的药瓶，身子往床上挪了挪靠着床头躺下，单手玩手机。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看过有关自闭症的资料，脑海里隐约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季北的症状应该是孤独症中的Asperger综合征，他的智力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可能比正常人要高？

上周她晕倒在花园里，他能把自己抱回来，又通知林姨把自己带出去，说明他的症状不是特别严重。他自己也在有意识地想要社交，只是不怎么会表达，并且没有耐心。

感觉像是……受到外界刺激后，产生的一种尝试行为。

元锦从手机屏幕上挪开眼，看向身边的季北。

他似乎很难受，闭着眼眉头死死拧紧，长长的发丝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