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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陈官庄不远的后陈庄,与附近村庄一片肃杀之气不同,此时正热闹非凡。

这里尽管也有国民党官兵驻扎,但聚集的主要还是普通百姓——那些从海州、宿北、徐州等地随军逃难的学生、商人、职员,以及许多当地没有来得及逃走的村民。一路上,国民党官兵还可以领到粮饷,而他们则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带的干粮或者在路上买点食物勉强充饥度日。被困在后陈庄后,天降暴雪,国民党官兵几近断炊,这些逃难的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不少人被冻死饿死。为了活命,剩下的很多人携儿带女向国民党部队讨口活命粮,结果不但没讨到一粒,反而屡次遭到殴打和侮辱。

随军逃难的学生中有不少是女学生,她们被安置在一个大户人家的四合院里。这户人家听说要打仗,早就拖家带口“跑反”了。刚出来时这些女学生不愁吃喝,还能相安而居,洁身自好。待被围困多日后,一些饥肠辘辘但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放弃尊严,委身国民党军官,这座院子渐渐成了一些军官寻欢作乐的场所。

后陈庄的另外一座院子里,住着一个国民党部队的随军京剧团。一批自视清高的梨园之人,为了活命,只要有人出钱点戏或者赏顿糊口饭,他们就按照人家的要求来演。有时演《贵妃醉酒》,有时唱《苏三起解》《白蛇传》,有的时候还唱《杨家将》《岳母刺字》,演员经常是吼着唱着就在台上莫名地痛哭流涕。

形形色色的人来到后陈庄,村子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地,这里自发形成了一个逢双的集市。人们用五颜六色的降落伞搭起帐篷设摊交易,那些没有帐篷者,就在地上摊块布或者黄纸,摆放的多是烟酒、粮食、大饼、罐头等食物,也有兜售金银细软和古董字画的。大战当前,所有物品都改变了原有的价值,因此后陈庄的集市一般不用钱钞,而是进行最简单最原始的物物交换。

后陈庄地处国民党军队阵地的前沿,由于居留者主要是普通百姓,解放军对这一区域网开一面,封锁管控得没有其他地方严格。国民党部队则不同,他们一方面渴望解放军控制区域的百姓挑着东西特别是粮食来这里交换,另一方面则害怕解放军化装后通过该村深入腹地进行侦察,所以对进入后陈庄交易的百姓检查得十分严格。

今天是个逢集的日子,身着便装的孔汉文又来到后陈庄这个集市上。与前几次不一样,他这次来,不光要购买猪肉、粮食、蔬菜、烟酒等急需的生活物资,还有一项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任务,就是在这里与杨云枫见面。通过“表哥”派来的方大明,他已经“暗示”把会面的地点定在后陈庄。孔汉文相信,杨云枫一定能看到他的信,如约来和他见面的。

“十多年没见云枫哥,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这次会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呢?”在赶往后陈庄的路上,孔汉文心里一直嘀咕着这些问题。

离后陈庄越来越近了,孔汉文的内心越发激动起来。孔汉文与杨云枫在徐州分别后,两人不但再没有见面,相互之间也没有通过信件。孔汉文作为中共特殊党员潜入刘峙的徐州“剿总”司令部,负责与他联络的上级部门一直是中共淮北徐州工委。直到淮海战役打响,上级决定合并情报渠道,他的组织和联络关系才转到华野司令部敌工部。上级只将潜伏人员的代号“黄蜂”“林木”和“无名氏”以及与他们的联络方式告知了华野敌工部,他们的真实身份就连杨云枫也不清楚。为了保密起见,杨云枫的代号为“五号首长”,而孔汉文的代号为“黄蜂”。每次接到“五号首长”的指令,孔汉文并不知道指挥自己的正是表哥杨云枫。同样,杨云枫从前只知道隐藏在敌人内部的“黄蜂”机智勇敢,也不知道此人就是自己的表弟孔汉文。

潜伏在国民党徐州“剿总”司令部的三位地下工作者虽然都在同一个地方,彼此之间并不直接联系。经过相互配合完成截获刘峙的绝密档案的任务后,另外两位同志回归部队,公开身份,而“黄蜂”孔汉文则跟着杜聿明的“前进指挥部”撤离了徐州。考虑到三位潜伏人员已经分开,上级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