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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自从当上第五中队的队长,杨云林就从早到晚在心里盘算怎样带好这支队伍。第五中队的队员们来自大杨庄和附近的几个自然村,大部分人互相之间从未谋过面。组好队的当天,云林就把二百来位队员集合到了一起,让每个人自报家门,互相认识一下。每人介绍自己时,云林还说,如果谁有什么手艺特长也可以讲讲,说不定啥时候就能用得上。

“俺是侯集的,叫侯老三,除了种地,别的不会,只会下河抓鱼摸鳖。”

“俺叫杨全英,大杨庄的,俺自己不懂手艺活,家里的事都是媳妇和几个姐帮俺做,从小到大连家里的尿罐子都没有倒过一回。”

“鄙人小刘庄的,爹娘死得早,俺没有大名,只有个小名叫刘歪嘴,从小跟着‘孙家班’唱柳琴。临来时,师傅师母送俺到村头,交代说别光在戏里当英雄,遇到真刀真枪就成了狗熊!俺一直记着师傅的话,到战场上做回真英雄!”

“俺是十里铺的薛仁贵,可不是大唐‘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但俺还真不比他差到哪里,他会射箭,俺会耍刀,杀了十几年的猪,方圆十几里没有不知道俺这个‘小刀手’的!”

“王家堡的王福贵,弹了大半辈子棉花,俺本来想留在村里跟娘们儿弹棉纺线,但老婆不同意,说那里小媳妇多,会晃花男人的眼,拧着耳朵就把俺送进了运粮队……”

众人一阵大笑。

二百来号人各自介绍完毕,太阳已经快到三竿,杨云林看大家精神饱满,心里面很高兴。他左右瞅了一下,看到一只打麦的石磙子竖在旁边,就纵身一跃站了上去,朝大家喊话:

“大家都介绍完了,每个人都要记住,你们是第五中队的人,到时候不要跟错队伍,记不上工分是小事,别让大伙以为你当了逃兵!”

杨云林说完,下面同样是一阵哄笑。

“下面,我们再进行分组!”云林想了个办法,按照自然村区域划分,把自己的第五中队又分成了五个小队,选出文华、张明义等五人担任小队长,每个小队长分管四十来号人,不多不少好组织。

按照高队长和李指导员的要求,每个中队开始进行为期一天半的思想教育。两人在中队长会上说得很明白,虽然支前队员在报名时,各村的村长已经进行了动员,但那毕竟是最基本的,很可能还没有把道理说透,因此有些人思想上还存在着疙瘩。只有彻底把这些疙瘩解开了,才能使他们思想不开小差,安心投入到支前任务中去。

第一天上午,由戴眼镜的李指导员主讲。文质彬彬的李指导员是个文化人,先是滔滔不绝地讲了支前的意义和重要性,接着开始了对国内时局的阐述,接连分析了东北和济南两场大胜利对淮海地区有什么影响,解放军为什么会取得这样的胜利和蒋匪军为什么会节节败退等等。

台上李指导员讲得唾沫飞溅,激情四射,台下的队员却萎靡不振,无精打采。

虽然云林和文华这些念过书的人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但绝大多数运输队的队员是文盲,斗大的字不识几个,过去只关心种庄稼和一家老小吃饱穿暖的事,现在将这样一群人集中起来讲大道理,对他们来说如听天书。刚开始时,大家还强打精神盯着讲台,但半个钟头一过,大部分人抗不住了,有的人抽烟,有的人聊天,还有的人打起了瞌睡。

“呼噜!呼噜!”突然,一阵奇怪且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家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文华他们小队的杨全英睡得正香。文华赶快挤过去,用力推醒了他:“不要再睡了,李指导员在台上讲话,你竟然打呼噜,太不像话了!”杨全英嘴角滴溜着半尺长的口水,睡眼惺忪地说:“俺,俺睡着了?!会开完了吗?”周围的人个个啼笑皆非,台上兴致正浓的李指导员尴尬异常。

会议结束后,云林找到杨全英,拉下脸说:“我们一直都把你作为好典型宣传,要大家向你学习,你怎么搞的,在动员会场上竟然睡觉,不但给俺们大杨庄人丢了脸,也给现在的第五中队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