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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旨在延迟多日后终于降达军营。但那圣旨却如当头一棒,将李纲的决战梦想击得粉碎。

李纲上书提出的请求,圣旨中只字未复,亦已无须作复,因为其事已与李纲无关。圣旨的大意是:两河宣抚使之职仍由种师道就任,命李纲交割职事后,着即离营赴阙。

言辞冰冷的圣旨宣毕,不仅李纲如雷轰顶,三军将领亦面面相觑。他们搞不清李纲何罪之有,竟被倏尔免职,心中都有些不平,但无人敢置一喙。

为时尚不足两个月,宣抚使来回撤换,已属咄咄怪事,临阵易帅,更属反常。李纲料想,必是自己又遭到了恶毒中伤。但他自思行端影正,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把柄可抓,又有许翰等人为之周旋,何至于皇上的态度发生如此的剧变呢?后来他才知道,此间变故的缘由非止一端,殊非许翰之辈可阻。先后被罢职者亦非止一人,其中就包括了许翰、吴敏乃至太宰徐处仁。

原来当宗望回师兵抵中山、河间时,因该地的兵民固守不降,两镇俱未沦于敌手。后来赵桓萌生悔割三镇之意,但又忌惮触怒金人,便遣王云、曹蒙为使,向宗望请求以贡奉租赋的方式代替割地条约。李纲率征师离京不久,王云、曹蒙从金营返回,奏称宗望表示宋朝的建议可以考虑。这其实是宗望的缓兵之计,耿南仲和唐恪却把它当作了金人欲与大宋和解的良兆。他们劝说赵桓赶快做出相应姿态,以求两国修好。赵桓当然巴不得就此息事宁人,避免兴师动武。毕竟用兵作战也要劳民伤财,耗资之巨未必在贡奉租赋之下。他便接连派人赴金,去谈具体条件。

张邦昌见状,马上顺水推舟,提出根据这个新情况,解围太原之举应当缓行,且宜即罢天下援军,以示言和的诚意。许翰等人针锋相对,坚称必须是以战求和,却被张邦昌等斥之为迂腐空谈。恰逢此时由于宋军节制不专,刘韦合、解潜、张灏诸军各行其是连遭惨败,更使主和派抓住了不可动辄言战的口实,极力撺掇赵桓做出了釜底抽薪的决定。但是太原怎么办,赵桓一时无主张,这便将李纲置于了骑虎难下的境地,也为张邦昌对李纲落井下石提供了机会。

虽然李纲当初挂帅是勉为其难,但他一旦出师,必不甘半途而废,这是张邦昌根据李纲的秉性料定了的。如何利用这一点做文章,运筹之妙便存乎一心了。李纲迫于进退两难的困境,急切上书请求增兵并且一统兵权,这就是一个足资利用的突破口。

张邦昌知道赵桓不可能轻易应允李纲,所以虽有许翰等人支持李纲的奏请,他却没有急于表态,而是抓紧时间先暗地里去做了另外一件事。他把危国祥召到府中,旧话重提,说二五请愿的主谋,朝廷是决意要追查到底的。此前无人肯出来做证,依老夫看不是没有证人,而是他们心怀顾忌,这也可以理解。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了,朝廷的决心很大,只要他们据实出证,本相可保其一切无虞。这是为朝廷立功的良机,机不可失,切须把握。

危国祥深会其意:如今李纲远离汴京鞭长莫及,正好做手脚将其一举扳倒。为了挽回因上次事败而在张邦昌面前留下的无能印象,他决意此番将事做成。回去之后,他选择了几个比较贪财而又囊中羞涩的朋党,忍痛出血贿以重金,声称李纲业已失势,搜罗证据为其定罪的行动已在朝野秘密展开,墙倒众人推,你等若不肯做,自有肯做的人,将来那巨额的赏金可就要旁落他人之手了。将唾手可得的钱财拱手让人,岂不惜哉?至于种种顾虑,其实大可不必,李纲权势既失,连汴京都回不得了,还有什么能耐报复你等?这样连哄带诈好说歹说,终于诱得那几个人动心,相互串通好证词,编造下了一份诉状。

当李纲的奏折再次呈达朝廷时,成竹在胸的张邦昌在朝殿上说话了。他做出忧心忡忡之状启奏,李纲屡次欲将天下兵权俱揽其手,用心十分可疑,皇上不可不慎察。许翰、孙傅、何栗见他危言耸听,相继出班反驳,皆言李纲之请盖为守疆保国,非欲拥兵自重。疑其别有用心,更是无稽之谈。

这时张邦昌便提出了二五请愿之事,说业已查明其幕后之主谋确为李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