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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晨,寒风砭骨,薄雾未消。多数店铺尚未开门,街头巷尾一片冷寂。就在这畏寒的人们还懒得出窝的时辰,一队人马从太原知府衙门驰出。马蹄急促地敲击着冰冷的石板路面,顺着府前大道一路向西奔去。

奔驰在这队人马最前面的,是太原知府兼都总管张孝纯。宋朝重文抑武,州府的军事主官往往委授文职官员兼任。策马其后者是太原府副都总管王禀,他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军事将领。王禀身后是随父效力于军中的其子王荀。再后面,是十余骑禁军士兵。这些人一个个皆色凝似铁。尤其是打头的张孝纯,从他那张紧绷着的面孔上流露出来的,除了异常的沉重,还有掩饰不住的焦灼。由此一望可知,乃是出了大事。

的确是出了大事。崛起于白山黑水间的女真金邦,在以摧枯拉朽之势扫灭了雄踞塞北二百余年的辽朝后,挥师南下,把战火燃烧到了宋朝的家门口。如果金军再向前推进一步,辽阔中原便要全面地被占领。这事于国于民,不啻石破天惊。

说起来,异族的入侵,对大宋王朝原本倒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因为在宋朝自公元九六〇年开国至今的一百六十多年里,外患就从未消除过。宋太祖夺取后周,平定后蜀南汉南唐诸国,宋太宗继之拿下北汉,虽是结束了五代分裂局面,基本奠定了国朝版图,但在其南北西三方,仍有不少异邦对中原和江南这一大片富庶之地鱼米之乡垂涎三尺虎视眈眈,逮着机会就想伸手捞上一把。

当年对宋朝威胁最大的,当属北方的辽国与西北方的西夏。辽国又称契丹,其祖为鲜卑族的一支,再上溯其脉,是汉代的匈奴。西夏国则为党项人所建,党项人的祖先,乃是起源于今青海一带的羌人。契丹人与党项人皆以游牧狩猎为生,俱是彪悍之辈,都有对外掠夺扩张的野心。与其相邻为国,欲求和平共处相敬如宾,是根本不可能的。况且赵宋朝廷也不是没有继续扩大疆域的欲望。这就导致了在这百十年里,宋朝与辽夏的战事此起彼伏,始终不息。

在这些频繁的战事中,曾产生过许多重大历史事件和历史名人。其中最著名的历史事件,是宋辽于景德元年缔结澶渊之盟;而最具知名度的人物,则为与辽寇奋勇作战壮烈殉国的宋将杨继业。以杨老令公为首的杨家将的故事,后来被艺术家们演绎得丰富多彩妇孺皆知,已在中华大地上传颂千年之久,在戏台上造就出了一代代的红伶名优。

宋朝与辽夏的交战历年来互有胜负,但总体来看是胜少负多。尤其是在几次重大战役上,如宋辽于太平兴国四年的高粱河之战,于雍熙三年的岐沟关、陈家谷之战,宋夏于宝元年间的三川口、好水川、定川砦之战,于元丰四年的灵州、永乐城之战等,俱是惨败得一塌糊涂。堂堂大宋雄师,想当初平定中州扫荡江南锐不可当,为何后来面对化外夷蛮,反而变得弱不禁风了呢?个中缘由涉及政治经济军事天时地利人和等多方面因素,细论起来话长,这里且不多赘言。待读者阅完本书,对此也就不言自明了。

总之,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自宋朝开国以来,虽然军费逐年递增,但军力每况愈下,在与异族邻邦的交战中,基本上占不到上风。

然而这样一个严重问题,却并未引起宋朝的高度重视。因为,历年来辽夏两国的进犯,除了景德元年辽圣宗与承天太后亲率二十万大军出征的那次南侵,亦即导致宋辽缔结澶渊之盟的那次战事,辽锋逼近汴京,形势比较险恶外,余者皆仅属“犯边”,也就是说战事区域基本上是处于边关一带。以辽夏当时之实力,只能有限度地掠夺一些财富和领土。宋军战败,朝廷顶多采取些割地赔款之类的手段便可了事。所以宋朝对于频发这种性质的战争虽然也深感头疼,但因其毕竟动摇不了国朝根基,而始终未树立起真正的危机意识。战事一来君臣一通手忙脚乱,战事一去朝野复又歌舞升平。仿佛那不时燃起的边塞烽火,不过是无须多虑的癣疥之疾。

但是这一次的情况却与以往大不相同。刚刚推翻了曾经称霸塞北的大辽朝的女真金国,居然倾其精锐再接再厉,发出分别以金太祖之子完颜斡离不和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