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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周邦彦在大晟府忙碌完一天的公务,回到私宅换上便服,便又匆匆出了家门。他吩咐家人道,今日我在外面有个应酬,晚饭就不在家里用了。夫人只道他又要去与一帮词友墨客饮酒谈天,也不多问。其实周邦彦是得了李师师的密邀而去赴约。

拐过墙角,见暮色朦胧中,蕙儿已在街旁等他。周邦彦问蕙儿,师师姑娘邀他前往乃为何故。蕙儿道是师师姐有点事情欲向先生讨教,待见了师师姐再详谈吧。周邦彦见蕙儿说得闪烁,不便再追问,只好暗揣着一份疑惑,随着蕙儿踅向镇安坊。

周邦彦在这些日子里,生活得甚是平静惬意。因为写了那首《少年游》开罪了皇上,周邦彦一时自忖此生休矣。触了龙鳞,即便是不被斩首,恐也得发配荒瘴之地,而永无出头之日了。不料在李师师的鼎力周旋下,他不仅很快被重新召回汴京,而且被授予了大晟府提举的官职。尽管这个职位的级别权限都不大,但它却是一个非常适合周邦彦的秉性,并很能令其发挥才干的一份差事。自任职以来,周邦彦词曲创作颇丰,深得赵佶赏识。衣食俸禄迭增,名誉声望亦日盛。

如果没有李师师两肋插刀,这个结果是不可想象的。周邦彦对师师深怀感激之情,但是不敢再轻率地接近师师,也无缘再享受与那红颜知己、忘年之交把酒谈艺的温馨幸福。目前的这份安定生活来之不易,周邦彦不想冒可能会毁掉它的风险。所以尽管对李师师思念不已,周邦彦也未敢再向镇安坊迈过一步。

今日下班的途中,周邦彦忽遇蕙儿等在道旁,道是师师姐有邀,请他去镇安坊一晤。这不禁教周邦彦喜忧参半。他当然是非常想见李师师,与这聪慧美人相处的愉悦是任何事情所代替不了的。何况这是李师师主动相邀,足见师师还没有忘记我这个老头子,足见老夫在师师心中颇占一席之地,此即深慰吾心也。

但李师师邀我去是为何事呢?看来不像是为了作画吟诗、风花雪月地随意消遣。不是为了这个,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是否又与皇上有关?会不会是我又无意之中在何处开罪了皇上,师师要通风与我呢?如果是通风报信,又怎的说是要请教我?还有,此番去师师处,不会不期而遇地被皇上堵住吧?若是再被堵住,后果恐怕不堪设想矣。周邦彦禁不住一路走一路想,越思越想心里越嘀咕得紧。

不觉之间就到了镇安坊的后墙外。阔别多日,镇安坊已较往日大不相同。目睹其经过整修后的华丽景象,周邦彦暗自咂舌道,到底是皇上,想让什么地方旧貌换新颜,真比老百姓放个屁还容易。遂像做贼似的跟着蕙儿沿后门入院,悄悄地溜进了师师的房间。

李师师早燃香备茗以待。见周邦彦来了,稍作寒暄,让蕙儿在门外觑着动静,她即与周邦彦切入了正题。周邦彦方知李师师邀他来是为了何事。

原来自与燕青黯然相别后,李师师积郁成疾,卧床不起,又急坏了徽宗皇帝赵佶。他闻讯即传御医随其前往镇安坊为师师诊治。此后虽未像上次那样一屁股在镇安坊驻扎下去,却也是三日亲来一问暖,两日遣人一嘘寒,百种关切,千般挂念,直至李师师烧退神清方罢。

赵佶这一番惜香怜玉的动静,自是瞒不过刘安妃的耳目。刘安妃得知赵佶的这些行状后,既妒火倍炽又彻骨心寒。她担心赵佶的这一片浩荡龙恩将林灵素的那点妖术又破坏殆尽。这可真不得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那只狐狸精会杀进宫来,逞尽风流,占尽春色。到了那时,我刘安妃的地位前途,夫复何言哉?

为了坚决“御劲敌于国门之外”,刘安妃不得不发动了新一轮的舆论攻势。后宫的女人们,包括郑皇后在内,虽然彼此间历来互有争斗,但在反对赵佶接纳李师师这一点上,立场却是高度一致。后宫里没有人愿意看到另外一个女人在皇上心目中鹤立鸡群,独领风骚,何况那女人还是个青楼歌伎。因之一经刘安妃拨弄,后宫里的明谏暗劝便又如潮水般此起彼伏,波涌不息,搞得赵佶耳目噪乱,不胜其烦。

赵佶对这些劝谏根本听不进去,但又无法止息这些聒噪。怎么解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