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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他们带我下楼,让我待在一间小小的空屋里,因为没有更好的地方给我。卫兵在门口看着,他们的队长拿着我的信,去询问该如何安置我。我两腿发软,但这间房子里并没有合适的地方可坐,仅有的几把椅子状态可疑,全都倚靠在墙上,看上去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白漆,镀金,红天鹅绒坐垫。要不是一式四把排开的话,我会认为它们全都是王座。

我靠墙站了一会儿,然后试着坐到壁炉台上,但里面很久没有生火,仅有死灰残留,石头台面也是冷的。我又回到墙边,之后又回到壁炉。最后决定:没有人会在房间里摆上椅子,却不打算让任何人坐,于是我小心翼翼地坐到一把椅子边沿上,让裙摆紧贴身体。

我才刚坐下,门就被推开,一名仆人走了进来,这是位穿黑褶裙的女士,大约是丹卡的年纪,有一张总喜欢噘起来表示不满的小嘴。我心虚地跳起来,四根长而闪亮的红线跟着我从坐垫上脱落,看来是被我裙子上的金属扣挂到了,还有一根长长的白漆装饰条挂在衣袖上,响亮的折断声。那女人的嘴噘得更加夸张,但也只是说:“请跟我来。”态度很生硬。

她带我走过卫兵——他们显然并不会因为我的离开感到难过,我们又走上另一段楼梯——我见过这座城堡里的五六座楼梯了——带我走进二楼一个又小又黑的房间。它有一扇窄窄的窗户,对着城堡主楼的石墙,还正对着一根排水管,末端形状是张开大嘴的石像怪,很饿的样子对着我冷笑。我还没想到问她下一步怎么做,她就丢下我自己走了。

我坐在床上。后来一定是睡着了,因为下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平躺在床上,但这不是有意的,我甚至不记得自己躺下过。我挣扎着坐起来,依然全身酸痛疲惫,我知道自己完全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但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我不知道该怎样让别人注意到我,除非是跑到庭院里,对着城垛抛射火球。我觉得,要是这样做,国王就更不会让我为卡茜亚辩护了。

我现在开始后悔,不应该把龙君的信交给别人,那是我唯一的工具兼护身符。我怎么知道信已经呈交国王呢?我决定去把它找回来:我记得卫队长的脸,至少记得他的胡子。即使在克拉里亚,那样雄壮的胡子应该也不多见。我站起来,勇敢地拉开房门,走进廊道里,差点儿跟鹰爵撞到一起。他正要抬手叩响我的房间,还好他灵巧地跳到一边,免除了我俩的一番尴尬,还对我露出温和的微笑,但我还是一点儿都不相信他有好心。

“我希望你休息好了。”他说,向我伸出一只手臂。

我并没有挽住它:“你想干什么?”

鹰爵把刚才的动作流畅地变成了邀请式的挥手,指向长廊:“带你去魔法公会。国王下令,让你马上接受入籍测试。”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话。我偷偷地观察,有些怀疑他在蒙我,但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只手指路,笑容可掬,等我同行。“马上,”他说,“不过,也许你想先换一下衣服吧。”

我本来想叫他收起那套拐弯抹角的讽刺,但是低头看看自己:一身泥巴、尘土、汗渍和油污,肮脏之外,我也只穿了一件长可及膝的家织布裙,一件泛白的棕色棉布上衣,还是我在扎托切克求一个女孩给我的旧衣服。我看起来甚至不像仆人,这里的仆人穿得都比我好很多。与此同时,索利亚把他的黑色骑装换成黑丝长袍,外面又罩了一件无袖外套,上有绿银两色刺绣图案,他的白发披拂其上,还挺好看的。就算是从一英里以外看到他,也能看出他是一名巫师。而如果他们不觉得我是一名巫师,就不会允许我做证。

“尽可能注重一下仪表。”萨坎也这样说过。瓦纳斯塔勒姆给的衣服,很适合我当时闷闷不乐满腹牢骚的心情:硬挺而不舒服的深红色丝绸礼服,层层叠叠的荷叶裙上装饰的是火焰橙色的镶边。其实在那种时候,我还真需要扶住某人的胳膊,因为要穿那么大个儿的裙子下楼梯,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脚,但我还是坚决拒绝了索利亚在楼梯顶端狡猾地重新伸出的胳膊,慢慢小心地走下去,穿着蹩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