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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那天夜里,待众人入睡许久之后,贝莉丝爬了起来。

她掀开被汗水浸湿的被单,站起身来。尽管已是漆黑的深夜,空气中依然热烘烘的。她从枕头底下抽出赛拉斯的包裹,拉开幕帘,安静缓慢地穿过坦纳的房间,坦纳躺在床铺上,仿佛一团黑影。她走到木门边,把头倚在门上,她的皮肤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

贝莉丝很害怕。

她小心翼翼地从窗口向外张望,一名仙人掌族卫士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中巡逻,经过每一扇门户时,都漫不经心地查看一下,然后继续前进。他仍在一段距离之外,她觉得若是拉开门奔出去,或许能不让他发现。

然后呢?

那些昆虫般的女人长着尖锐的口器,双手似爪,渴望吸食鲜血。但贝莉丝看见天上空无一物,四周也没有凶险的哀鸣声。她手握门栓等待着——等待听到或看到蚊族女人,确认其方位,以便躲避(假如知道她在哪里的话,会比较容易躲)。她又想起早上那个变成皮囊与骸骨的人。她一动不动,手僵硬地搭在门上。

“你干吗呢?”

背后传来严厉的低语声。贝莉丝转过身,双手拽紧衣衫。坦纳坐了起来,正从阴影中瞪视着她。

她微微挪动。坦纳站起身,她看见那团古怪而累赘的触须从他的上腹部冒出来。他面对着她,神态怀疑而紧张,那架势看上去就像要攻击她似的。然而他说话压低了嗓音,这使她略感安心。

“抱歉。”她平静地说。他站在门口,脸色异常严峻,充满怀疑。“没想到会吵醒你,”她轻声说,“我只是……我必须……”创造力弃她而去,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一时间哑口无言。

“你想干什么?”他用拉贾莫语缓慢地说道,显得既愤怒,又好奇。

“抱歉,”她重复道,然后摇了摇头,“我感觉……”她屏住呼吸,再次望向他,眼神镇定平稳。

“不能拉开门栓。”他说。

他正看着她手里的包裹,贝莉丝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去遮掩它,也不要让手指紧张地挪动,尽量装作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怎么,要上厕所?对不对?你得用夜壶,女士。在这里,这种事不能太害羞。你看到威廉的下场了。”

她挺直身子,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走向自己的卧房。“睡个好觉。”赛克在她身后说道,然后缓缓地回到床铺上。贝莉丝走到分隔用的帷幕边,稍稍回头瞟了他一眼。他坐在那里,显然一边等一边听着。她咬咬牙,拉开幕帘。

一时间只有沉默。接着,坦纳听见一阵细微的滴水声,仿佛心不甘情不愿似的,他冲着被单毫无幽默感地咧嘴一笑。幕帘背后,离他数尺远处,贝莉丝从马桶上站起来,脸色阴沉而愤怒。

恼羞成怒之际,她想到一个主意,心中渐渐产生了希望。

第二天是舰队城人员驻留岛上的最后一个整日。

科学家们搜集起所有纸张和草图,如孩童般高声谈笑。就连沉默寡言的丁丁那布伦及其伙伴们也都兴高采烈。行动计划与日程安排在贝莉丝周围渐渐成形,仿佛就差真正把恐兽抓到手了。

疤脸首领时不时在讨论中插上几句,脸上挂着沉稳的笑容和那道殷红闪亮的新疤。只有乌瑟·铎尔无动于衷——乌瑟·铎尔和贝莉丝,他们隔着屋子对视了一眼。他们俩一动不动,是喧闹的大厅里唯一的静止点。一时间,他们似乎在共同享有一种优越感,一种对周围人的鄙视。

在这一整天里,蚊族人来了又去,僧侣般平静的神态中透着焦虑。蚊族人遗憾地意识到,随着新访客的离去,他们突然带入的大量理论与概念将无以为继。

贝莉丝注视着克吕艾奇·奥姆,发现这名年迈的蚊族人就跟儿童没有两样。尽管自己没什么物品,但看到新伙伴们整理随身携带的包裹、衣服和书籍,他也有样学样。他离开大厅,片刻之后,搜罗来一捆破布和碎纸,并在顶端打了个结,勉强弄成旅行包裹的模样。贝莉丝见状,感到一阵战栗。

她知道赛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