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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问:有人说读恐怖小说是一种心灵的折磨,但是像吃辣椒一样会上瘾,你认同这种观点吗?

答: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了辣椒,那将是一件多么乏味的事!

问:你对当前中国恐怖文学创作现状怎么看?

答:恐怖小说属于通俗文学范畴,“纯文学”的作家放不下架子,似乎不屑写;很多无名的写手倒是很热衷,编一些鬼故事,大多发表在网上,其中很多作品层次不高,甚至胡编乱造。这无形中影响了恐怖文学在大家心中的印象。中国真正的恐怖文学注定要产生,因为这是大众的一种阅读需求,市场会弥补一切。我算是写下这开创性一笔的先行者中的一员。恐怖这种题材同样是一个艰深的课题,需要众多有志于此的作家一起探讨、摸索、前进。

问:您能不能给这种恐怖下一个定义?

答:真正的恐怖不是“青面獠牙”、“血盆大口”那类东西,那类东西固然能吓人一跳,但那是惊怵,不是恐怖。真正的恐怖是心理上的压力和精神上的浮力。所谓压力,就是像黑夜一样慢慢渗透你的内心,最后铺天盖地,撕不破,挣不脱,逃不开,推不翻;所谓浮力,就是生命那种无根无据、找不到终极归宿的飘忽感。

问:你写恐怖小说的灵感何在?像古代蒲松龄的作品、当代叶永烈的一些侦破题材的作品、“文革”中的恐怖小说手抄本以及国外斯蒂芬。金的恐怖作品,对你是否产生过影响?

答:我读别人的书比较少,跟文学圈也基本没有来往。我最相信的一个人是自己,别人很难影响我。我的灵感来自黑夜。我的内心很敏感,恐怖故事旺盛地生长着。

问:在现实中,你的胆子是不是特别大?有没有被自己的作品吓着过?

答:我骨子里是一个很明朗的人。刚开始写恐怖小说的那些日子,突然迸出的某个想象也曾经让我毛骨悚然。但是,写着写着,我坐在打字机前的腰杆就越来越直了。我触摸了恐怖,撕毁了恐怖,嘲笑了恐怖。我相信,读者同我的心理历程会相同——把恐怖消灭掉,它就会变成勇敢的营养。

问:您为什么不写散文了?我认为能成为经典的往往都是一些爱情题材的小说,比如《红楼梦》,对此您怎么看?

答:我崇拜美好的爱情。过去我写爱情,因为那时候年龄小,关注的都是人性中美的东西;现在年龄大了,关注的都是人性中恶的东西,于是三十五岁开始学习写小说,写恐怖小说。其实,恐怖小说同样可以成为经典,只是我们的笔力没达到而已。另外,我还知道,人们轻易不会亵渎爱情故事,因为它秋波娇好。但是,大家对恐怖故事常常会踩上几脚,因为它长得似乎有点丑陋。我知道这个风险,但是,我能够承担。其实,一棵青绿的竹子和一块斑驳的石头,它们都是美的。

问:中国有着深厚的鬼神文化积淀,想创作有异于西方的恐怖小说,是不是就意味着必须把鬼当成主角?

答:把鬼作为恐怖小说的主角,那是浅薄的技术。

真正恐怖的东西比老百姓创造出来的妖魔鬼怪更遥远,更深邃,更压迫。它在我们的内心的寸土里孳生,蛰伏。那都是我们自己养殖的。

可以说,每个人都怀揣恐怖。也许,这种感觉被白昼的嘈杂、疲于奔命的忙乱所遮蔽,但是,孤独的你在漆黑的午夜里突然孤独地醒来,常常会触摸到它的存在,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满心生长:灵魂没有终极归宿,灾难十面埋伏,偶然预示着某种必然,巧合遮盖着某种应和……害怕突然失去最亲近的人,害怕绝症突然降临自身,害怕突然失去目前的一切,害怕突然天塌地陷,害怕死亡那无边无际的阴影,害怕冥冥中那人类永无法探知的神秘……

就像黑夜占据了我们漫长的时间,恐惧占据了我们的一部分精神空间。我们不能回避这个,我们的文学艺术不能只呈现祥和、安宁、恬美,永远晴空万里那是不健全的天气。天有阴晴,月有圆缺,经历了冰雹雨雪之后的晴朗,才是成熟的,正常的,真实的。恐怖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我在作品中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