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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昭和18年)4月10日,东京市和其近郊的樱花盛开。今年的花儿运气极好,没有像往年那样随风凋零,但上野、爱宕山这些赏樱景点却无人问津,只有骑自行车或徒步往来的人朝它瞥一眼便匆匆而过。

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频传捷报的报纸和电台,近来开始播报战局处于胶着状态,接着又报道了日军从瓜达尔卡纳尔岛撤退的消息,看来美军已经转入了反攻状态。同时,作为军事同盟的德军也开始出现溃败的征兆,进攻苏联的德军装甲部队在斯大林格勒惨败。

随着战局的演变,粮食等日用必需品已实施了配给制,但很多物品都配给延迟,经济管制也空前加大,大部分商店关门,人们去军需工厂上班,那里晚上要工作到很晚。在这样的情形下,根本没有人有心思去赏花,而樱花在人们还没有察觉时就已经凋谢了。

4月中旬以来,气候极不稳定,18日早晨还罕见地下起霜来,甚至产生了流言,说手压泵里的井水都结冰了。然而,天气很快好转,21日强烈的高气压扩散,整个天空碧蓝如洗。

23日傍晚,巢鸭东京拘留所的大铁门打开后,驶出一辆押送车。押送车经过护国寺门前,从不忍街上驶过。此时街上行人稀少,路上只有自行车不时经过。

押送车驶过春日街,驶下汤岛的坡道到大路上,在杳无人迹的上野站前停下时,四周已是暮色朦胧。

五名身穿看守制服、戴着制帽、佩着军刀的男子从押送车里出来,将身穿浅黄色囚衣的小个子男子放在石板地上。几名身着便服的上野警察署的警察接到拘留所的通知后在车站前等候着,和看守一起将犯人带到警察办公室的房间深处。他们都围着这名囚衣男子默默地站立着。

虽然上野警察署的警察们接到通知,说犯人是个需要十分警惕的人,但对这副戒备森严的押送架势仍感到十分意外。一般来说,最常见的是两名看守押送一名犯人。坐地铁就能到上野站,几乎用不着汽车,更何况看守中还有人佩戴着看守长的肩章,这也是没有先例的。

不久,一名警察报告说列车的发车时间快要到了,看守们便簇拥着脚穿草履的犯人走出了办公室。旅客们都用惊奇的目光望着被看守和便衣警察围着的囚衣男子。

两个月前,作为战争期间的运输措施,为了增强货车运送军需物资、客车运送兵员的运输能力,大幅削减了普通旅客乘坐的客车,因此客车全都超载,很多人挤不上车,尤其是长途列车。去青森1的快车被削减到每天五趟,其中一辆晚上7点发车的列车,连车厢门口的踏板上也挤满了人。

穿制服的警察站在踏板旁边,看守们前呼后拥地把男子带到车厢里。盥洗室后边的四个座位和厕所后边通道边的两个座位都被警察们包下,犯人则被安排坐在盥洗室后边里侧的座位上,看守们围着他坐下。通道上挤作一团站立着的旅客们都一声不响地偷窥着犯人。犯人入座的那个车窗,窗帘被放了下来。

发车铃响起,列车驶离了站台。

犯人三十五六岁,长着一张四方脸,脸色苍白。他抬头望着电灯,目眩似的不停地眨巴着眼睛。与他的体形相比,他的肩膀宽得出奇。男子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列车取道常磐线,在满天繁星的夜空下行驶着。看守们每两人轮流打会儿瞌睡,其他人则监视着男子。男子将脑袋倚靠在窗沿上,闭起眼睛。

从天快亮的时候起,下车的旅客很多,通道上站立的人也变少了。清晨的阳光很耀眼,天朗气清。

押解人员在决定押解日期时,还留意过天气情况,担心如果天气恶劣,押解途中会发生不幸事故,因此还向中央气象台打听过天气情况。得到的回答是,从21日起至少到26日夜里,特别是关东地区到东北、北海道地区都是好天气。这才决定在23日夜里出发。气象台说得没错,天空万里无云。

上午7点46分,列车到达青森站。青森刑务所的看守长带着两名看守在站台上等候着,随后把他们带到了港湾警察办公室的值宿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