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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丹尼卡夫人

卡思卡特上校得知丹尼卡医生也死在麦克沃特的飞机上,便把飞行任务增加到了七十次。

中队里第一个发现丹尼卡医生死掉的人是陶塞军士。早先他从控制塔上那人处得知,在飞行员麦克沃特起飞前填写申报的机上人员名单上,丹尼卡医生的名字是作为乘客记录在案的。陶塞军士抹去一滴眼泪,从中队人员花名册上勾掉了丹尼卡医生的名字。他嘴唇颤抖着站起身,迈着沉重的步子极不情愿地走出门去,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洛斯和韦斯。在传达室和医务室的帐篷之间,丹尼卡医生瘦小、鬼气十足的身躯沮丧地歪倒在他的凳子上,沐浴在落日的余晖里。经过这位航空军医身旁的时候,陶塞军士小心翼翼地避免跟医生本人讲任何话。陶塞军士的心情十分沉重,现在他手上有两个死人——一个是约塞连帐篷里那个死人马德,他甚至没去过那里;另一个是中队里刚刚死掉的丹尼卡医生,他无疑还健在,种种迹象表明,这将是一个更加棘手的行政问题。

格斯和韦斯克制着惊奇的表情听陶塞军士讲完这件事。他们没有向任何人表达一句悲痛之情,直到大约一个小时以后,丹尼卡医生本人走了进来——这是他那天第三次来测量体温,并检查血压了。他的体温本来就低于正常,只有九十六点八度,这下体温计显示又低了半度。丹尼卡医生不由得惊慌起来。他手下这两个士兵呆滞、茫然、僵硬地死盯着他,比平时更是让人恼火。

“真是该死,”他礼貌地劝诫道,心里却恼怒异常,“你们两个到底怎么了?人要是体温一直过低,走动时鼻子又堵,根本就是不对的。”丹尼卡医生忧郁而自怜地吸了吸鼻子,闷闷不乐地穿过帐篷,自己拿了些阿司匹林和磺胺药片吃了,又往自己脖子上抹了些含银消毒液。他萎靡的面孔显得虚弱、孤凄,像一只燕子。他有节奏地揉搓着胳膊外侧。“瞧瞧吧,我现在多冷啊。你们真的没对我隐瞒什么吗?”

“你已经死了,长官。”他的两个下属之一解释道。

丹尼卡医生猛地扬起头来,愤恨而怀疑地问:“你说什么?”

“你已经死了,长官。”另一个士兵重复道,“那也许就是你总觉得冷的原因。”

“没错,长官,你也许一直就是死的,我们只是没有发觉。”

“你们俩在胡说些什么?”丹尼卡医生刺耳地尖叫起来,他强烈地感到某种不可避免的灾难正迎面扑来,一时竟呆住了。

“是真的,长官,”一名士兵说,“记录显示,你上了麦克沃特的飞机好积累一些飞行时间。你并没有跳伞,所以你一定死在飞机坠毁的时候了。”

“没错,长官,”另一名士兵说,“你居然还有体温,应该高兴才对。”

丹尼卡医生顿时给搅得昏头昏脑的。“你们俩都疯了吗?”他质问道,“我要把这整个冒犯上级的事件报告给陶塞军士。”

“这事正是陶塞军士告诉我们的,”不是格斯就是韦斯说,“陆军部都准备通知你妻子了。”

丹尼卡医生大叫一声,冲出医务室去找陶塞军士抗议。陶塞军士厌恶地侧身避开他,建议他在他的遗体处置问题达成某种决议之前尽可能少露面。

“唉,我想他是真的死了,”他手下的一个士兵恭敬地低声悲叹道,“我会怀念他的。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不是吗?”

“是啊,他当然是。”另一个士兵悲伤地说,“不过我很高兴这个小杂种死了,老是给他测血压,我都快烦死了。”

丹尼卡医生的妻子丹尼卡夫人却不高兴丹尼卡医生死了,她收到陆军部的电报得知她的丈夫阵亡的消息时,悲痛欲绝的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斯塔腾岛宁静的夜晚。女人们前来安慰她,她们的丈夫也登门吊唁,心里却盼着她快快搬到别处去,省得让自己老是负有同情的义务。几乎整整一个星期,那可怜的女人彻底心神错乱了。慢慢地,她英雄般地恢复了力量,开始为她和孩子们悲惨的未来作打算。就在她渐渐听天由命接受丧夫的事实时,邮递员来按铃了,带来一个晴天霹雳——一封有她丈夫亲笔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