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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到达巴黎之后的第二天早晨,斯特瑞塞便到位于斯柯莱布街的银行去,他的信用证书就是寄往这家银行的,陪同他去的是两天前与他一道从伦敦来此地的韦马希。尽管他们在到达之日的翌晨便匆忙赶往斯柯莱布街,但斯特瑞塞并未收到他希望收到的那些信件,甚至连一封也没有。他并未期望会在伦敦收到信,但他认为会在巴黎收到若干封。满心失望的他走回迈榭比大街,懊丧之余心想这作为开始也未尝不可。他逗留在街边,前后观看这条著名的外国街道,心想这倒可以使自己振作起来,乘此机会开始办事。他准备立即着手办事,整天都想着自己马上就要开始办事。从早到晚,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一再问自己,要是自己没有这么幸运,也即是说要是没有这么多事需要办,他又将怎样办。然而他是在不同的情况之下,和不同的人接触时提出这个问题的。他有一个美妙的理论,即是说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与他手头要办的那桩重要事情有关,假如他有所顾虑的话,那么所有做过的事都将是白做。正是在这个理论的支撑下,他才一天东跑西跑。他也的确有所顾虑,即是说他认为在收到信前不宜采取具体行动,当然这个理论却使他打消了顾虑。他认为把一天的时间用来休息并非浪费(他只是在切斯特和伦敦才休息过了),而且正如他经常私下对人说的那样,既然目前有巴黎可供他欣赏,他就应该把最初这几个小时全部用于观赏这座城市上。他对巴黎越熟悉,就越觉得它伟大,像巴黎这样的城市,也不可能不使人产生这种感觉。他终日徜徉在这座城市之中,完全忘掉了自己,直至夜晚降临。他晚上赴剧院看剧,看完剧后又沿着灯火通明、人头攒动的迈榭比大街走回旅馆,一路上细细体会巴黎的辉煌。这次陪他看剧的是韦马希。他俩从杂技剧场步行到红咖啡店,并挤进十分拥挤的街边小食店吃东西。此时夜已深,或者毋宁说已届清晨,因为午夜的钟声已经响过。四周夜色温馨,人声嘈杂。在与他的朋友谈论了一会儿之后,韦马希变得随和多了,这对他来说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事。他俩啜饮着淡淡的啤酒,消磨了半个小时,给人的总的印象是他已同他那固执的自我达成了最大的妥协。这可以从他那庄严的沉默中看出,他那固执的自我在街边小食店耀眼的灯光中隐约闪现。两位朋友时常陷入沉默之中,甚至当他们到达歌剧院广场时也依然如此。这沉默透露了对这次晚上出游的批判态度。

这天早晨他收到了信,这些信显然与斯特瑞塞同时抵达伦敦,后来转到这里来时却耗费了若干时日。他压抑着冲动,没有在银行接待室里拆开这些信。那热闹的接待室使他想到乌勒特的邮局,对他来说它们有如跨越大西洋的桥梁的两端,他把信塞进他那件宽大的灰大衣的口袋里,心中充满欢欣之感。韦马希昨天和今天都收到来信,他并没有丝毫显示他准备抑制自己拆信的冲动。不管怎样,他都不愿意别人看见自己匆忙结束对斯柯莱布街的访问。斯特瑞塞昨天就曾让他独自一人待在那儿。他想阅读这些信件,按照他朋友的计算,他一口气读了几个小时。他强调指出,这个银行是一个绝佳的观察哨。他还认为,他那可恨的厄运表现在自己被蒙在鼓里,因此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在他眼中,欧洲有如一架复杂的机器,其功能在于使处于封闭之中的美国人得不到那些不可缺少的知识。因此,只有在这些偶尔可以遇到的援救站中,才可以呼吸到大洋西边吹来的空气,这儿的生活也才勉强能够忍受。斯特瑞塞又开始步行,这是因为他口袋中已经装上了使他心安之物。尽管他十分希望收到这些信件,但是一旦看清袋中大多数信件上的那些地址姓名之后,他却明显地变得益发不安。这种不安在此刻攫住了他,他明白只要找到最合适的地点,他就应当坐下来阅读那些最重要的通信者的函件。在接下来的一小时中,他不经意地瞧着沿街商店的橱窗,似乎想在其中找到这样一个地点。他沿着洒满阳光的和平街往前走,经过图勒利宫遗址和塞纳河,不止一次心血来潮,在码头的书摊面前驻足。他也曾在图勒利宫的花园中徘徊,观赏巴黎的街景。巴黎美丽的春光令他流连忘返。巴黎的清晨有如美妙的乐曲,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