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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透视,假如从前面

即使过了几年之后,哈里奇夫人也固执地坚信,当伊利米阿什、裴特利纳以及那个从那一天起最终加入到他们行列里的“妖童”冒着淅沥的雨水在通向城市方向的砾石公路上逐渐远去,他们愣愣地在小酒馆门口默默站了好几分钟,因为他们救世主的清晰背影还没有在道路尽头的拐弯处消失,突然间有无数色彩绚丽、来自天堂的蝴蝶在他们的头顶上欢快地翻飞,他们清楚地听到从高处——从哪里,不从哪里——传来天使歌唱的柔美声音。尽管可能只有她一个人抱着这样的看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刚刚开始确信有什么事情发生,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他们并不是作为一个甜蜜、迷人但醒来的时候会很苦涩的诡秘梦境的俘虏站在这里,而是一群激情洋溢、经过特别拣选、刚刚阅历了经久磨难的解放之人,他们始终能够看到伊利米阿什,始终牢记他炳炳凿凿的教诲,并为他那些激励人心的话语而欢呼雀跃,他们担心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某个时刻发生,眨眼之间将他们吹弹可破的胜利卷入令人难以忍受的混乱之中,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一离开,他们阵阵明亮的激情烬火就会熄灭;因此,在“达成协议之后”与“仅是今夜的分手”之间这段痛苦而漫长的时间里,他们狡黠地试图分散自己对伊利米阿什的注意力,他们时而谈论天气,时而抱怨风湿病的腿脚造成的苦痛,或者又打开一瓶新的葡萄酒,你一言我一语地、满怀激情地谈论日常生活中的鸡毛蒜皮。因此这也可以理解,只有在伊利米阿什走了之后,他们才可能自由自在地喘上一口气,想来,伊利米阿什不仅是他们光明未来的源泉,也可能成为他们的灾难;难怪只有在他走了之后,他们才敢真正地相信,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将像钟表一样有规律地发生”,似乎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能够放松心神,让自己沉浸于抛开一切焦虑的快乐之中,享受突然令人晕眩的解放感,在这种解放感面前,就连“看上去无可避免的厄运也被迫退却”。他们云破天开的喜悦情绪逐渐升级,当他们离开酒馆的时候(“活该,你这个老财迷!”克拉奈尔冲他嚷道),他们最后打量了一眼酒馆老板;酒馆老板将两只胳膊抱在胸前,精疲力竭地靠在门框上,用隐藏在黑眼圈内的眼睛盯着这支有说有笑的队伍快乐地远去,他胸中自我蚕食的怒火、殷殷燃烧的憎恨和无可奈何的诸多苦痛已经耗尽,他能够做到的只是冲着他们的背影大喊: “你们都去死吧!你们这些卑贱、没用的混蛋!”他在夜里翻过来掉过去地睡不着觉,从一个陷阱跌入另一个陷阱时,他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又一个的新计划,想要彻底地摆脱掉伊利米阿什,那家伙搞得他躺在床上都不得安宁,因此他满眼血丝地左思右想,扎死他,掐死他,毒死他,或者干脆给他碎尸万段,而“那头肮脏的死猪”在库房的尽头打着香甜的呼噜,根本就不理睬他;谈话已被证明是没用的,没有任何用处,然而他确实尽了自己的一切努力,时而愤怒,时而威胁,时而要求,甚至央求,试图劝说“这些愚蠢透顶的乡巴佬”放弃那个对他们来说毫无疑问意味着灾难的计划,然而,他是对牛弹琴(“你们赶紧醒一醒吧,看在上帝的分上!难道你们没有看到,他在牵着你们的鼻子走?!”),所以,他没有别的办法,剩下的只有愤恨地诅咒,咒骂整个世界,并对自己苦涩地承认,他受尽了屈辱,遭到永远的毁灭。在这之后——“或许我就为了这群烂醉的畜生,为了这个老娼妓才留在这里?”——他再无别的选择,只有收拾起自己的物品,在开春之前搬到他在城里的房子里,然后争取把小酒馆卖掉,或许……回头,或许那些蜘蛛也可以派上什么用场。“比方说,我可以把它们卖给谁,”在他的脑子里突然闪出一线希望,“用于科学实验,谁知道呢,说不定能卖出点钱……但是,”他沉吟了片刻,“那也只是九牛一毛……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从头开始。”他苦涩地承认;他苦涩的程度只有霍尔古什夫人的幸灾乐祸能够与之匹配,妇人在皱眉撇嘴地从头到尾观看完这场“简直愚蠢至极的仪式”之后,重又回到小酒馆,用嘲讽的眼神打量颓丧地蜷缩在柜台后的酒馆老板: “喏,您看。您的马也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