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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搏人应见惯(2)

东沛王江明悟逃跑,殉国的长王姬江遗琼代替他被割首祭旗,并令兹王旗一起挂在了都城径苏的城楼之上,以震慑内外。

此战大胜后,令兹王又发来两道军令,要求湛卢真先押解俘虏回国,后方大军辎重则由湛卢博统领,尔后又言明俘虏分两批押解,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湛卢真恨其昏懦,却又迫于王令,于清明过后的第三日命人将俘虏装车,整装待发。

除江遗雪等王室子外,还有王后宁宗敏及几位王夫人,率先被押解上路,一人一个囚车,一路往令兹而去。

……

囚车从东沛王宫始,先朝城外走去,约十数辆,除了年仅七岁的江遗琥与她母亲被关在一起,其他都是独自一人,俱都面色惨败,形容狼狈。

江遗雪衣衫单薄,靠坐在囚车之内,眼神有些木然。

城内已是一片尸山血海。

其惨烈程度较之他与殷上从定周离去时候所看到的景象更为严重,四处都是被残杀的百姓和兵卒,破碎的尸体胡乱地堆叠在一边,地面上是一层层发黑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后又不知从哪里溢出来。

江遗琼的头颅就挂在那城楼之上,她母亲是江明悟的王夫人之一,此番也在囚车之中,甫一看到女儿青白灰败的面容,她便发出了一声极为惨痛的尖叫,瞬间昏死过去。

江遗雪被这尖叫声吓了一跳,眉眼一颤,下意识收回视线,只将眼神凝在囚车一处,麻木感一路从心口蔓延到指尖。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动了动手,小心地伸向怀中,摸到一个微微发硬的纸包——那是殷上写给他的信,他这些年唯一留有的她的东西,被他小心的折起,又用油纸一点点包好,妥帖又谨慎的放在身上。

他将掌心覆在上面,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终于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心。

……

出了都城,周围便是一片陌生的景象了,湛卢真似乎对这个押解俘虏的任务很是不满,对令兹王也颇有微词,是以并未伤心,人也从未在他们面前出现过,大多都是叫一些兵卒来看管他们。

大约行军了两三天,他们都未给吃食,每日也只是早晚检查一遍锁住他们的锁链,便任由他们自身自灭。

直到第四天,尚还年幼的江遗琥已然饿得昏昏沉沉,再加上连日阴雨,无可避免地发起烧来,她母亲只能对着周围的兵卒哭求,望其能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予其一条活路。

几个兵卒见江遗琥已经面色青白,怕她真死了,便立刻去向上头禀报,这才拿来了一点吃食。

那些吃食大多是军中存粮,即是馕饼、麦饭等物,为了易保存好运送,几乎都干硬的难以下咽,江遗玉等人从小食金饮玉,何曾吃过这等东西,又见那些兵卒像喂狗一样把食物扔进囚车,气得怒火中烧,转而把那吃食扔砸在对方身上,声称宁愿饿死也不受这等劣食。

看顾他们的兵卒大怒,破口大骂,言语不忍卒听,那个被砸的几步走上前来,将手伸进囚车一把拽住了江遗玉的头发,狠狠地将他的脑袋往木桩上砸了一下,登时就有鲜血顺着他的脸流了下来。

那兵卒恶声恶气,扬声道:“都已经沦为阶下囚了,还摆什么世子王卿的架子!给你饭吃是看得起你,少给脸不要脸!若不是要将你等带到义昭再行论处,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怕是早就……”

那人止住了话头,却意有所指,粗粝的手从他的头发摸到脸上,动作粗暴的揉捏了几把,又像垃圾一般将他甩开。

那些兵卒有男有女,闻言都哄笑了起来,离开前还用粘腻的目光打量众人,一时间也无人再有微词,俱都瑟缩地蜷在木笼中。

较之他们,江遗雪几乎称得上泰然自若,那些吃食再难以下咽,他也能拿起来一口口的吃下去,面对江遗玉几人的暴怒也能置若罔闻,神情漠然。

江遗玉的囚车就在他的身前,见他这副态度,咬牙切齿地低骂道:“不知羞耻,毫无尊严!敌国之食你也吃,怎配为人?!”

江遗雪并未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