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一个正常人会喜欢上自己亲手养大、视若亲子的孩子？”

凌空摇头。他的意思不是否定，而是不知。

莫无双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自言自语道：“不，正常人不会有这种想法，尤其，我主修的是无情剑道，就算我要找一个人来渡情劫，也绝对不会去祸害自己的弟子。即使沈纵做出那样的事情，我对他的愤怒依旧多于恨！”

“师尊曾多次对我说过，因爱而生恨，因怖而生恨……我对沈纵既无爱也无怖，何谈恨？”

“然而讽刺的是，我竟然在被圈禁的那段日子里，逐渐对沈纵产生了好感。”

莫无双一贯清冷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容，然而他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悲哀，凌空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一开始我以为这又是一个沈纵让我屈服的诡计。我憎恶沈纵的做法，却在一股外来力量的作用下，对他的好感与日俱增。我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我的本意，却也明白必须远离沈纵，否则必将万劫不复！”

“不过是一具皮囊，我也不是个女人，不至于对此要死要活。就当被一条狗咬了一口！然而我必须利用这一点，让沈纵以为我因为他的侵／犯而心存死志，而不得不让我回到宗门。只是回到宗门之后，我才真正有了恐惧与绝望。”

莫无双停了下来，眼中仿佛有黑雾翻滚，其中的怨恨令人心惊。

凌空明白，那个过去剑意凛然，高华脱尘的剑尊已经回不来了。

“回到宗门之后，我立即召集无极剑宗所有化神境界之上的高手，意欲联合所有力量灭掉沈纵这个孽徒，清理门户。然而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天下的风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了，他们竟然对沈纵心怀怜悯，甚至认为沈纵因爱生恨乃是人之常情，就连平素最迂腐刻板的刑堂长老也劝说我莫要伤了沈纵的心。呵呵……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弟子中竟然流传着不少‘我跟沈纵之间爱恨纠缠’的故事，而他们竟然对此大加赞扬！”

莫无双闭上眼，那张清冷无尘的脸上露出几分悲伤，“无争，我的侍剑小童子，他本是宗门中一棵驱邪灵草，化形后一直跟在我身边，虽然还只是个孩子，却也是唯一一个正常的人。然而当我再一次被沈纵抓回去的时候，他为了救我只身闯入魔道大本营，竟被沈纵的拥护者打回原形，在天火中活生生被炼成丹药！”

他猛地睁开眼，怨恨与愤怒在那双本该清明淡漠的眼睛中掀起滔天巨浪，也一点点地将这个曾经清冷脱俗的剑尊染黑。

“每一夜，我都能听到那个孩子在烈火中煎熬的哀嚎，每一夜，我都能听到他说，尊上，好痛好痛！每一夜，我都在痛恨自己，痛恨沈纵，为什么不去救他！每过一天，我对沈纵的恨意就多过一重，我恨沈纵，更恨那个扭曲的世界！也是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所存在的世界竟然是假的！竟然只是一个无知小儿一时兴起的产物！难怪，沈纵资质虽好却绝不到逆天的程度，却能在一两百年内击败那些成名上千年的高手，难怪沈纵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总能化险为夷甚至奇遇连连，难怪，我师门中人竟然会在沈纵的花言巧语之下倒戈相向；也难过……我会不由自主地对沈纵生出好感！哈哈哈哈……”

莫无双越说越激动，直到最后大笑出声，然而那听似畅快的笑声中却满是悲凉。

“一开始我还以为沈纵气运过人，是天之骄子，现在看来，可不就是天之骄子，整个世界的意志都是他而生！那么我们呢？我们所有的人都必须沦为他的配角，顺之则生，逆之则亡！甚至连反对的意志都不容许拥有。就像，那个孩子一样……他有什么错？不过是说了一句沈纵欺师灭祖，畜生不如，却受此下场，难道他说的都不是事实？”

“你想要我怎么做？”凌空终于出声了。

“杀了沈纵那个孽障！”

“那你有没有想过，沈纵作为世界的主角，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存在，若是杀了沈纵，那个世界就会崩塌，你的师长，你的徒子徒孙，甚至你早已飞升的师父，都会消失。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