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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页

这缭乱的城市

容不下我的痴

是什么让你这样迷恋这样的放肆

大麦听着觉得奇怪,真是非常好听。难怪这么多人拿着一块钱,原来是等着点唱。大麦问旁边的人:这个女人是不是老板请的歌手?

旁边的人没来得及吐瓜子壳,对大麦说:那是个神经病。大前天就开始在这里唱。疯了。唱得好听,长得好看,大家都来看。

大麦说:哦,这么好看。

瓜子说:过一会儿还有保留节目。

大麦说:脱多少?

瓜子说:我说你这人脑子里怎么想的,一点艺术的感觉都没有。一会儿她还要唱自己写的歌,《香瓜有毒》,好听。

说完终于“呸”一口把积蓄在嘴巴里的瓜子壳吐了出去。

先前打架的两人没等那女的开唱已经被抬走。

女人唱完一首歌继续说道:下面我唱这首歌。说完在机器上按下了几个代码。电视机上马上跳出歌曲的名字和蓄势待发的三点式卡拉ok女。

离电视最近的人把头凑近电视,大声念道:《文人何苦问难文人》,介个讲的啥,是文人相轻吗。

众人哄道:文人去相亲,谁要啊。

这时候机器旁边的女人说道:这首辛晓琪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送给在场的女人,希望不要撬别人的男人。

大家又是一片掌声,大麦想看看现场的女人是什么反应,发现原来现场一个女人都没有。

唱歌的女人唱得声泪俱下。吃瓜子的男人听得都忘了怎么吃瓜子,灵魂出了壳,瓜子就留在壳里一起吞。吃着吃着哭了起来,说:太感人了,神经病都唱的这么感人。

那女人继续唱歌,人越来越多,快赶上《同一支歌》了。大麦看得恍惚,继续往台前走。女人唱到一半,说:今天到这里结束了。ga over。

按照古代作戏的路子,接下来就应该向看客要钱了。所以人们很自觉地一哄而散。剩下大麦,大麦对她说:你怎么在这里唱歌?

女人说:这里不是北京嘛。

大麦说:这里是东京。

女人说:胡说,我怎么没看见纪念碑?

大麦说:你说的是南京。

女人说:我在北京唱歌。我的公司说,我唱歌没人听的。你看,这么多人在听。

大麦说:哪里来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

女人说:这是拉阔演唱会,我已经办了十九场。正式的还没开始呢。

大麦说:你跟我走,我们那里有听众。

女人说:走。

大麦带着女人,走过两条街。走到大麦小时候掉下围墙的地方。那个围墙依然在,大麦走上前一看,发现自己十几年前踩的那个脚印子还在。就仿佛《英雄本色》里张国荣在围墙上留下的那摊旷日持久没人擦的血一样。卫生员们也太懒了。

大麦停下对女人说:你看,十多年前,在你看到的地方向后面二百米的窗口,现在拆了,反器材狙击就是从这里开枪的。你知道有你妈逼多大口径?比你妈逼的口径还大。

女人说:嗯。

大麦说:目标就散了。我就从墙上掉下来了。

女人说:你也从舞台上掉下来了?

大麦说:没,我从墙上掉下来了,但我从此爬上了舞台。

女人说:你们老板有没有让你走性感路线。

大麦说:我们不走性感路线,我们走果敢路线。

女人说:老板说,不走性感路线没有办法红的。

大麦说:所以,我们就黑了。

大麦爬上围墙,把脚印擦掉。说:你信不信我要让这个地方归我?

女人说:信。

大麦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漂亮?

女人说:没有。

大麦说:永远不会有的。

大麦拔了墙壁上的一根草,叼着说:你什么时候得的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