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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页

“哼,重要——”林雨翔落魄得只会引用别人的话。

钱荣行善道:“我透露你一个消息,那个高三的正到处找人,准备今天晚上你打水时揍你呢!”

“揍我——”林雨翔的手终于从电话上挪开,狠狠踢一下凳子,用脚的痛苦换得心的超脱。

林雨翔决定下午也不去教室了,静静地等消息。窗外一片阴霾,这雨像是永远下不完了。思绪乱得疲倦了,他和衣睡了一觉。这觉安稳得连梦都没有。

醒来发现天气早变了,西天已经布满了红霞,可见雨过天晴时林雨翔还在睡梦里——还在睡觉。

电话铃声由于这落日余晖的沾染而变得不刺身了。雨翔身上乏力,拎起听筒,却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你到底怎么一回事,那天晚上你——”雨翔吓得不敢听,挂为上计,料想自己父亲不出一分钟后会再打来,就从柜子里取了点钱去外边散心。

门刚碰上,里面铃声骤起,雨翔有些失悔,想也许可能是san的电话,再想下去觉得不可能,她不是不想听自己的声音吗?

san也正后悔中午话说得太绝,林雨翔本身应该够难受了,再经这么一刺激,怕他消沉了,想打电话去抱歉。可打了后又没人接,只好忧心忡忡地挂掉。

林雨翔一路走到校门口,想自己的父母应该在路上了,兴许赵志良和金博焕会帮忙——不会,这事有辱他们的面子,断无出马的理由。那么回了家还不知怎么样呢,家人一向只看分数不看人,倒是有批评家的风范,可这次与分数无关,料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钱荣太可恨了,不得好死。诅咒后又担心回去罗天诚他们会如何看呢?一定是看不起。san更别去想了,绝情得成了聋子,现在肯定还在恨他……这么想着发现手里捏的钱湿了,是十七元,上次的体育训练费,跑得太累了,太不值了。眼眶不禁湿润。

听到远方的汽笛声,突然萌发了出走的想法,又担心在路上饿死,纵然自己胃小命大,可又能走到哪里去?学校的处分单该要发下来了,走还是不走呢?也许放开这纷纷扰扰,会更自在一些。但不能放开——比如手攀住一块凸石,脚下是深渊,明知爬不上去,手又痛得流血……不知道该放不该放,一张落寞的脸消融在夕阳里。

【终】

后记

《三重门》写于两年以前,那时正值校园小说泛滥,有些小孩子常用字还没认全,见过的东西还没见过的教科书多,只会从一根小草里看出什么坚忍不拔的精神,就操起了长篇。但令人惊奇的是还真让他们给操了出来,光上课下课就十来万字,回家路上能走十几页,真是后生可畏。

一般而言,武林高手总是在这种乱世里杀出来的。但可惜我没赶上。不是我有耐性,我也想在热闹时当个盟主玩玩,于是开始赶字数。结果十万个字废了。我所要的不仅仅是比写校园小说的好一点点。

于是我慢慢写,一不留心就成跨世纪小说了。写着写着我开始怀疑,这就是自己想要的长篇吗?内容空洞,主人公基本上没干什么事,就这么混混沌沌过着。但这就是生活。写小说的凭什么写到男女分手就得命令老天爷掉几个雨点下来?凭什么主人公思想斗争时非要正值窗外左打一个雷右闪一个电?凭什么若干年后分手的双方一定会在霓虹闪烁的街头重逢?公厕门口就不可能撞上了?这就是所谓高于生活?

尽管情节不曲折,但小说里的人生存着,活着,这就是生活。我想我会用全中国所有teenar(这个词不好表达,中文难以形容),至少是出版过书的teenar里最精彩的文笔来描写这些人怎么活着。

至于韩寒是哪路小混混,这里有一篇我曾发在《新民晚报》上的文章可以说明,韩寒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反对现行教育制度的小混混。

穿着棉袄洗澡

如果现在这个时代能出全才,那便是应试教育的幸运和这个时代的不幸。如果有,他便是人中之王,可惜没有,所以我们只好把“全”字“人”下的“王”给拿掉。时代需要的只是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