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舒若静静看着并州如今的局势,只觉得齐王即便不生在古代,生到现代,也定然是个合格的资本家。随随便便玩了一手,就能刺激得下属猛然奋起,可谓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两边势力暂时被制衡得严严实实,只是不知何时会被瞬间点燃。 在这样胶着的状况下,暗自发酵的南边终于出了件大事。 卞诚死了。 就是小皇帝的阿耶,晋朝的痛斥权臣寇志,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洗去大家身上谋逆的污名。 之前是没机会,如今难得有人敢站出来,就别怪大家统一将污水泼上去了。 齐王自然也不能免俗。 寇志不过是杀了如丧家之犬般的皇帝卞诚,就成了逆行倒施,被天下人讨伐的卑劣小人。他早早准备的龙袍都没能换几身,才不过十几天,就被各方势力的逼临下上吊自杀。 真是可怜,也不知他处心积虑夺皇位是为了什么。 为了早日见阎王爷,去称兄道弟好在地下继续做个权臣不成? 总之寇志是饮恨黄泉了。 连带来的是天下局势的大变动,称帝的人更多了,什么犄角旮旯里的山大王都敢立一根大旗,自称金刚无敌天王、混元紫宸大帝,听着就乱七八糟,指不定是靠说书人那得到的故事,将神仙封号都融在一块得出来的杂烩。 至于并州就正式了许多。 有模有样的促使小皇帝三让帝位,最后齐王才在文武百官的恳切下勉强同意。 之后的事,顺理成章,齐王登基为帝,立国号为齐。 此后便有了光耀三百余载的大齐,叫万国来朝,兴盛繁荣为往来几代之最。 齐王,不对,而今该称为皇帝。皇帝在继位后,最先要处理的尚不是事关百姓的州郡奏报,而是如何处置已经让位给他的晋朝小废帝,并手底下的文武百官们的封赏。 这二者不能有一样出差错。前者会在史书留下污点,后者可能导致新立的齐国动荡不宁。 后者只能是齐王跟心腹慢慢思量商定,但前者却可以由信重的一群人先在殿内商议,得个定论。是的,殿内,并州盖了座宫殿,许是打算着自家迟早能住进去,故而用料扎实,不仅符合皇帝的规格,还处处尽心,比齐王府气派多了。 所以一禅让,齐王府的人就渐次运东西进去了。 如今皇帝自然是住在宫殿之内,就连齐王妃,也便是窦皇后,并崔舒若、阿宝、几个庶出年幼的儿女,还有侧室婢妾,都住在其中。 今日在殿内议事,来的就有崔舒若跟冯许,冯许早已有了官身,已经是御史中丞了,不能说是手握重权,可也不是过往那个能随意被并州士族欺辱玩乐的小官。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不少熟面孔,比如訾甚远、赵仲平,以及其他一些交道不深的人。 至于赵巍衡跟赵知光,都被派去打仗了。还是因为旁人谏言,称赵知光前头立下战功,阖该让其继续在战场上效力,创下功业。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上奏夸赵知光,皇帝再怎么样瞧不上四儿子,也是个阿耶,都有望子成龙的心。仔细一思量,与其继续把他丢在着做个搅屎棍,还不如赶走,送去战场上磨砺一二。于是他果断让赵知光跟着大军一块走了。 正是因此,崔舒若得以清净好一阵子。 她如今已是大齐的衡阳公主,衣裳上的绣纹都换做更加尊贵的鸾鸟,头上的凤钗亦是,再简约也逃不脱规制二字,令其看起来愈发威严,真正到了一个眼神就能镇住人的地步。 今日商议的是废帝一事,有人说该幽禁,也有人说应该延后,等人都忘了废帝后再杀,还有说为了礼法应当封为王厚待的,毕竟二王三恪古来有之。 皇帝心中说不准早有了决断,但就是要听旁人怎么说。 他的视线巡视,在崔舒若跟赵仲平之间徘徊,最终看向了赵仲平。 “太子,你呢?” 崔舒若也将目光落在了赵仲平的身上, 他的面容沉静,不似过往浮躁。 皇帝一问他,他就站得如青翠松竹, 儒雅温和, 回答时亦是恭恭敬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