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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

流波开始头疼了。她无奈地看着白月和红云,低声问:“难道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我连自己上一世是何方人氏、做过何事都不记得,更不要说是千年以前。可是如果我不给他一个圆满的解释,他就不肯离开?”

红云沉吟不语,许久方点点头道:“还有一个法子,只是难免玉石俱焚,况且也不一定能够成功——”

流波求助地看向红云,那双眸子里满是天降横祸、茫然无措的哀恳。红云叹了口气,终于缓缓道:“我在‘攻击和解放’方面还有些薄力,以前我曾在一部古卷上看过一个强行释放厉鬼心中执念,令其回到地府转世投胎的法子,咒语和结印手法我都记得,只是需要准备的东西,未必能得来——”

她眼神陡然一冷,盯着流波一字一句道:“此法需要你的‘一滴血,一缽泪’作引,方能实施!这一滴血却是不难,想你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只是这‘一缽泪’,非得是你心中对当年之事真正愧疚悔悟,所怜所感,落下的眼泪才合用!”

流波大愕,喃喃道:“这……我不是吝惜眼泪,可是我对那些往事都不复记忆,怎样又能愧疚悔悟,心有所感?红云姐姐,你……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白月早返身进入内室,翻箱倒柜终于寻得那部古卷。那部卷轴是以丝绸制成,但年深日久,丝绸也早已泛黄残破,还长了许多霉斑;上面的墨字也模糊不清。

红云接过来展开,室内烛光忽然一阵忽明忽暗。流波不禁紧张起来。

忽然有人在门外一阵长笑。

“流波,你想摆脱我?你对我做了无法原谅的事,现在却心虚起来,想要逃避自己应负的责任?”

屋内三人皆相顾失色。门外那声音分明是风凋的,却又有丝不像;那声音似笑似哭,低沉压抑,伴随窗外漆黑无光的天色与骤然狂暴的冷风,令人心生惧意。

流波深呼吸,鼓起勇气回答道:“风凋,我并不想逃避自己该负的责任,我只是不记得了……所以我也在努力回想,而且我也想要帮助你……”

“不记得了?哈哈,能够遗忘的人,是多么幸福呵。”

店门无声无息地打开,风凋大步而入。大门在他身后合拢,今夜他一直束在脑后的头发狂野地散开,长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眼神,他唇角的笑意嘲讽而冷淡。

流波一时被他的气势吓怔,冷意悄悄攀上了她的脊椎。她强迫自己勇敢直视着他,说道:“我很抱歉,我遗忘了那些事。可是请你一定要相信,今时今日的我,绝没有害你之心,反而是很诚心诚意地想要帮你!你要求我负责任,可是千年之前的那个人不是我,即使是我的前世,也是另外的一个人了;你如何要我为别人做过的事情负责?”

风凋一怔,随即大笑起来。

“哈——果然还是当年的流波呵,永远巧言令色,有无数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你难道没有把我的一举一动报告给尚御知道么,难道没有将我的信任和我的感情弃如敝履,难道没有陷我于死地,没有害我于万劫不复么?!”

流波双脚发软,倒退了一步。

面对着这么强大的指控,与这么深重的怨愤,她虽然知道那个做出一切的人,是“清瑟”,而不是今日的流波;但是她无法拒绝这样的指控,无法漠视他历经千年积累而成的怨气与愤怒。那是太强大的一股力量,甚至可以左右人的心神;流波想笑,又想哭,然而她纵然鼻尖酸涩,眼中却仍没有泪水。

原来,人真的不能做错一件事。一旦行差踏错了一步,哪怕经历了几生几世、几千几万年,也不能抹灭自己曾经的罪孽——角落的白月忽然冲向柜台之后,那里摆放着名琴“鸣涧”。她来不及盘腿坐正,也来不及从容调音,指尖飞快掠过琴弦,带起一连串熟悉的旋律。

“泛泛渌池,中有浮萍。寄身流波,随风靡倾。芙蓉含芳,菡萏垂荣。朝采其实,夕佩其英。采之遗谁?所思在庭……”

流波和风凋都是一凛。流波也因此从方才的一时心神迷惑中挣脱了出来,定了定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