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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孽

诀尘以手抚去我的眼泪,他说,你父王在你身上种下罪孽,唯有白玉的清冷可以化解。然后他开始教我刻玉。他的手包着我的,一遍一遍。我们刻许多的娃娃,像我像他。

我们成了师徒。

那天起,我唤诀尘师傅。有几次诀尘会在睡前拥抱我,把我的头抵在他的胸口。别怕,有我。即使只有短短四字,我想我们都心照不宣,我们需要彼此。女人都需感动,更而况是我,一个青涩的丫头。我无法揣测他的心意,我选择放弃,只是全心全意地爱着。也许,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能倚在他的胸前已经心满意足。

我没有告诉师傅,那个梦从没停止过。最后一次,它有了结局。师傅也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变成了我的敌人。在他拥我入怀的瞬间,他背着我拔出了长剑。血鸟在风中飞舞,羽毛飘落像一群嬉戏的蝴蝶。剑气如虹,贯穿我的胸膛。给我一个理由好吗?我平静地看着,但很想从他的紫瞳里知道答案。泪水从师傅的两颊滑过,然后他用最简单的幻术冻结我的血液。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叫释梦来替我解惑。他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可预测未来。我讨厌他看师傅的眼神,让我想起占星师,充满忌惮。因此这是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结局的梦境。

我问师傅,如果有一天青黄不乖,你会杀我吗?

不会。怎么问这傻问题?他笑道,抬手又在白玉上雕上一笔。

永远不会吗?

永远……不会。

我小心翼翼呵护着师傅的承诺,让一个怀疑永恒的男子许下承诺,我岂感再多奢求。童年划过,当枣花簌簌纷纷落了七重,飘满战士的头巾,新的战役开始了。我们的敌人是白翳族,一个弱小却顽强的部落。

我尾随王兄来到魑魅族最伟大最神圣的祭塔下,释梦高高地站在上边,那是他的领地。14年前占星师站在同样的位置给我占卜,然后双泪长流。他昭告天下,我将给父王带去广阔的疆土,车马以计的珠宝与佳酿。预言实现了,瑶池贝阕里魑魅族的子民从此歌舞生平。而我只能躲在父王背后,看着一起起杀戮,源源不断。

释梦穿着银色发袍,举起手臂接受群臣朝拜,他的黑发张狂地飞舞着,隐入乌云翻滚的天空。他连说话都换了语气。成熟的,略带野心。

上去吧,青黄。师傅站在我的背后,小心翼翼地说着。别怕。我却只感觉恐惧。父王没有来。他说有的事情必须我自己去面对。打完这场战役,魑魅族将诞生新的王。

每一个人面色凝重,释梦什么话也没有说就结束了占卜,静静地站在祭台的中央,直到人群散尽。

释梦,告诉我结果,好吗?

青黄,你将是魑魅族新的女王。你的仁慈和宽爱远远超过了你的父王,而你现在所要做的就是除去你生命中唯一的绊脚石。从此以后,没有人能伤害你。你是最强的。相信我——绊脚石?我的脑海里闪过梦寐的结局,师傅的长剑穿过我的胸膛。不,不,不!我步步后退。摇头,摆手。说,不。仿佛我只会对着释梦说这个字。

我感觉到释梦拉我的手。青黄,我们走。离开这里。你不喜欢这个地方。释梦说着,他一下子不再古怪沉默,看我的眼神全是捍卫。我既感动又惶恐,但是幸福终究无法交易。我需要的不是这双手,那双手已经离开。结局注定我逃不掉。

开战了,又开战了。族人的呼喊淹没了我的脚步。父王的金戈铁骑破城而出。隐沧阁中央,赤龙宝锏早已不见。万籁俱静的城郭,四周号角连天,顷刻间,的卢飞快,霹雳弦惊。

当我赶到城门。师傅被缚在楼篙上,他依然刻画着他的白玉,,每一记森冷绝情。紫瞳注视尸体一个个倒下,没有悲伤。

住手吧,住手吧。师傅求求你,青黄求求你。他是如此的固执,就如同敌人的宝剑一刀刀落族民的身体上,果断坚决。他的眼神,始终落在我的脸庞。如血色的目光,温暖,安详,一眨不眨。

我经不起他如此专注的注视。我突然感觉绝望,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经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