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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祭奠从前

夜里十点半,临近酒吧街的路口熙来攘往。

俞念站在路边焦急万分,心脏怦通怦通狂跳。

“出租车——”

“出租车停一下!”

顾不得礼让任何人,他手臂急挥,几乎是见到车就拦。五分钟后一辆刚送完客的出租停在了马路对面,他目光甫一捕捉到便猛地穿过车流奔了过去——

“师傅!”后座的门被他倏地拉开。

“赶着投胎啊!”

上一单的客人还没下车,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骂骂咧咧地跨了出来。

俞念以最快迅速坐进去:“师傅,洛城大学第五附属医院,麻烦您开快点儿,越快越好。”

谢了顶的司机原本还吊儿郎当叼着烟,可一听他的语气,皱眉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怎么了小伙子这么着急,出什么事儿了?”

“长辈病重。”俞念急切地说,“麻烦你尽快送我过去。”

司机倒吸一口气,脚下油门立刻就踩到了底。

“您坐稳,这个点路上不堵了,那个医院不算远,一刻钟就能到!”

说是不堵不远的四车道仍旧挤塞得像俞念此刻的情绪。出租车左别右突,蛇一样在车流里迅速穿梭。

肖父怎么会骤然病重,又怎么会直到最后一刻才通知自己?

他想不通其中关隘,心中压着重重乌云,散不开也吹不走,十指紧紧绞在一起,左手用力掰着右手的指关节。

忽然间,天上一声闷雷炸开,直轰车顶。

俞念浑身猛一哆嗦。

“哎怎么还打雷啦?!”司机在前头斜瞟了眼天,自言自语,“你说说这洛城的天儿,深更半夜的光打雷不落雨,真够奇怪的。”

轰隆——

轰隆——

重雷在头顶的天空翻滚就像棉被捂住人的口鼻,逼得人呼吸不畅。每响一次俞念的眼皮都会猛跳一下,心里像有一锅煮沸的水。

“师傅,还有多久?”

“快了快了,拐过前面那个弯,再有两公里就到了。”司机答得熟练。

两公里……五分钟……

俞念忍不住拿出手机,又看了一遍肖默存发来的地址,在心里无声默背。

住院一部六楼,从东门进,上了楼右转再右转。

五分钟后,车子一脚急刹,后座冲下一个瘦削的身影。

这个医院俞念没有来过,只能边往前跑边侧头努力辨认路边的指示牌,一口气跑到六层时已是粗喘不止,后背和额头尽是累出的热汗。

常规探视时间已过,值班的护士拦住他问了一句,很快往右边一指,“第三间,快去吧。”

俞念连声道谢,几步便奔到了他要找的那间。

浅黄色门漆的房门外,他急急顿足,两手撑在膝盖上张着嘴喘气,长久的平复过后才渐渐止住。

门没有关严,开着一条极窄的缝,里面的光线漏出来很刺眼,偏偏一点儿声响也没有,跟外面的雷声阵阵是两个世界。

死寂,俞念脑中忽然冒出这么两个字。

紧赶慢赶以最快速度到了这儿,此刻他又像是浑身勇气被刹时抽光,半点也不剩了。

似乎一瞬间没了勇气去面对。

病房里的人也曾是他的爸爸,曾对他嘘寒问暖、噙着笑指点他丈夫的喜恶,曾在阁楼上向他吐露养子那不尽如人意的童年。

那时他们就是家人。虽然彼此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那三年里长辈与晚辈间的真心实意却半点不掺假。

除此之外,最教人放不下的还有那些细节。

那些长辈拿手指一笔一划写出来的问候短信,用抹布替他擦凳子、在阁楼下给他扶木梯的画面,和在他被肖默存伤害过后凌晨打来的询问电话——

他不接,肖岱桦就不肯挂。

通话时温声问他:“默存是不是又欺负你了?别怕,跟爸说,爸替你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