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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257

孟江南与向漠北到得乌江县翌日、正要往南城沈府去时,天落起了雨。

雨水不大,自灰蒙蒙的苍穹徐徐落下,在江南这座屋瓦白墙的城镇天地间有如织起了薄纱,如雾般笼罩着这一座仿佛每一处都透着安宁与恬静的地方,却也更添冬日的寒意。

孟江南觉得江南的天气与静江府相差不大,冬日里那一股湿冷的寒意无孔不入,只是江南冬日里的绿意少些,寒意也更甚。

乌江县以河成街,街桥相连,依河筑屋,河道纵横交错,水城一体,乌篷船、水阁、青石巷、石板桥,皆是孟江南从未见过的景致。

她站在向漠北为她撑起的油纸伞下,与他并肩穿过湿漉漉的青石小巷,走在过窄窄的石板桥,走在栽种着杨柳的小河边,乘上了乌篷船,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船夫摇着桨,摇摇晃晃的乌篷船载着他们往城南方向而去。

她坐在乌篷船里,看着河面上被船身与船桨划开的道道涟漪,看着涟漪之下游弋的游鱼,看它们自在又畅快的身影,将怀里裹在包袱里的沈菀灵位抱得端端正正,让她能够瞧清她带她看的一切。

时下不是江南雨水濛濛的时间,可许是老天爷知晓有人今日回家,于这寒冬之中亦现出了烟雨濛濛般的景色来。

孟江南自乌江县北城乘上乌篷船,乌篷船在交错成网般的河道上穿街过桥,到得南城一座石桥旁的小码头时停了下来,操着一口孟江南听不大懂的地方口音道:“二位客官,到咯!”

向漠北道了一声“多谢”,付了钱后先行上岸,尔后伸出手来将孟江南拉上来。

天下着雨,路面湿滑,她被一条正大胆地游过她脚下的小鱼分去了神思,以致脚下一个没站稳,险些歪进河里,向漠北当即扔了手中油纸伞,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来,带着她往后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脚。

孟江南慌忙抬头,直直撞上了向漠北满是惊慌与紧张的视线,自责愧疚不已,正要道歉,却见向漠北冲她微微一笑,温柔道:“没事便好。”

不知是落在身上的雨水太冷,还是心中为阿娘的难过太多,又或是嘉安太温柔,总之这会儿的孟江南鼻尖有些酸,眼眶有些涩,很是想掉泪。

船夫看着他二人无事,摇浆顺着来时的河道离开了。

向漠北拾起油纸伞,撑开,一手撑着油纸伞,另一只甚也未拿的手则是朝孟江南递了过来。

孟江南吸了吸鼻子,将抱在怀里的包袱挎到肩上背到背后,将手放进了向漠北宽大的手心里。

沈府并不难找,他们不过才询问了一个路人,便找到了去沈府的路。

沈家在乌江县虽不是名门府第,但却书香世家,只要说及南城沈府,无人不知指的便是这书香沈府。

只不过如今的沈府早已没落,除了仍留着书香世家这一微弱的名声之外,再无任何值得外人称道的了。

可便是书香世家这一好名声在十九年前都被其长女宁与家中决裂也要嫁给一个穷书生为妻给毁了。

这是向漠北在与人打听沈府位置时那人想起往事忍不住感慨的些话。

孟江南虽听不大懂这乌江口音的话,却也勉强听懂了对方道的是什么。

她攥紧了挎在身前的包袱系带。

当向漠北带着她找到沈府,就站在沈府紧闭着的大门前时,一直愿盼着有朝一日能替阿娘回家来看一眼的她却迟迟不敢敲开沈府的门。

如今她不仅仅是替阿娘回来看她想看一切,她是将她一并带回来了,却又为何迟迟不敢敲门?

明明她不是阿娘,偏偏却心生出近乡情怯的不安来。

这个家里,还有人记得阿娘吗?

他们会愿意看到阿娘吗?

他们知晓当年的事吗?

他们……可还健在?

孟江南不安地看着眼前紧闭的沈府大门,将身前的包袱系带愈攥愈紧,非但不敢上前,反还往后退了一步。

向漠北握紧了自从乌篷船下来便一直握着的她的手,唤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