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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于他身上斑驳,蝉鸣偶起,轻风阵阵,拂过他耳边的发,微垂着眼睫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幅清隽的画。

孟江南看得有些痴了。

向漠北此刻正垂眸认真地瞧着些什么,并未察觉到村塾外不远处的孟江南,而孟江南不想扰了眼前这幅安静又清新隽永的画,却又想将他瞧得更真切些,她想了想后,轻手轻脚地慢慢朝那株桂树靠近,尔后躲到了桂树后边。

她悄悄从桂树后边半探出头。

这般距离她能清楚地瞧见向漠北正在做着些什么。

他面前是一张三尺宽半丈长的案子,案上整齐有序地摆放着笔墨纸砚以及一摞装订平整的书,面上一本书的书皮上印着《孟子》,他左手边上放着一沓儿大小一致的纸,上边用一根戒尺压着,拂进窗户里的风吹着纸角胡飞,显然那戒尺是压着不让纸张被风吹走的。

他右手边是一只白瓷小碟,碟中盛着朱砂,他右手拿着一支笔,笔尖蘸着朱砂,此刻正将手里一张圈满朱砂的纸放到一旁,拿过柳木做的镇纸来压着,再从戒尺下压着的那一沓儿纸里抽出一张来放到面前。

离得近,孟江南瞧见那纸上尽是些歪瓜裂枣般任是谁人瞧着都会觉眼睛疼的字,可偏偏不见向漠北面上露出一丝嫌弃或是不耐烦,反是见得他认真地将纸上所写的字看过一遍后用蘸着朱砂的笔一一将上边写得不对的字圈出来,并且在旁边写上一个相应正确的字。

这还是孟江南第一次看到向漠北的字,以及他写字。

他的字如他的人一般清隽,却又不失遒劲与气魄。

孟江南一直觉得向家宅子里少了些什么,但究竟是少了什么,她一直又说不大上来,这会儿看着向漠北握笔写字,她终是想得出来向家宅子里究竟少了些什么。

少了笔墨纸砚。

如向家那般的殷实人家,当是少不了这文房四宝才是,可是她却偏偏见不着,原她还未从跨院搬出来的时候,她也不曾见过任何书卷,唯一见过的一本手抄本也只是见着书皮而已,还被嘉安匆匆收进了矮柜里。

想来是嘉安对科考心有畏惧,以致连笔墨纸砚都不愿意摆在寻日可见之处。

可他这会儿又怎会在这村塾里给还孩子们批字?

她看得出来,这些纸上所写的字都是出自刚刚习字的稚童之手。

还有刚刚孩子们说的夫子……

孟江南正思考间,忽听有人声与脚步声朝村塾靠近,使得她赶紧缩回脑袋,将自己整个儿都躲到了树干后。

这般她便瞧不见来人,唯听得到声音。

是女子的声音,两个人,听得出是与她差不多的年纪。

“去呀!”只听其中一名女子低声与另一人道。

对方稍有迟疑,亦是低声道:“我、我还是不去了。”

低低的声音,羞赧的语气。

“东西你都准备好了,人也到这儿来了,怎么还打退堂鼓了呢?”其中一人又道,“趁着现在村塾没人,你去了整好还能与向大夫说上些话!快去!”

“真的能行么?听小虎头他们说,向大夫已经为人父了,那妻子……”

“哎呀!孩子们胡说的话你也能当真!?你这回要是不抓紧,下回可就不知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了!”

躲在树干后边的孟江南不傻,哪怕没瞧见人,她也听得出来这是村子里有姑娘瞧上了向漠北,趁着这村塾没人的时机来和他表情意来了!

孟江南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想冲出去说上些什么,可想到向漠北对她的态度,终是没有这个勇气。

她又看向光影斑驳之中如画一般的向漠北。

这个方向她只瞧见他的侧颜,面色青白却又难掩英俊秀气,风将他耳边的长发拂得有些微凌乱,他安静又认真地在给孩子们的字做批改,根本未有听到这村塾外的人声,更没有注意到有来人。

孟江南觉得自己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这般认真地瞧过他了,瞧着瞧着,她想要伸出手去为他拂